假母也不阻攔, 只是站在祭壇中央笑而不語。
少時, 笑容中的含義被徹底揭示。
兩人原模原樣地緩慢退了回來, 身後還帶著烏泱泱的一眾妓子。她們人多勢眾,各個朝四面湧來,不一會就讓人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夾縫生存。
身為罪魁禍首的鐘斯予訕訕一笑,宣珮也回了她一個笑臉。
當然,並非冷笑。有這麼多敵手,能拖這麼長時間就已經很不錯了。再者, 對方的毫髮無損遠比試煉的獎賞重要許多。
眼下顯然不是談天說地的好時機, 兩人不再有多餘的心思,目光轉向前方, 便聽假母一聲擊掌,正式宣告開胃菜環節的結束。
自她口中湧出的語言全然陌生,如同源於古舊墓葬的莫名符文,又似出自深淵冥府的晦澀低吟。
沒有系統「遭遇隨機/特殊事件」的提示音出現,但宣珮能聽到自己的理智值在不斷地重複著「減一」。
不為別的,就因為蘊含其中的精神污染過於強橫,讓她頭昏腦漲,雙目充血,只想說一句「師父別念了」。
不知這段書中記載的召喚咒語還有多久才能告終,但香柱已然燒到了一半。
忍不住又瞥了眼燃燒進度,宣珮心下止不住地焦躁。
如若再不能改變現狀,逆風翻盤,一切終將無可挽回。
很巧,外邊的人也是這麼認為的。
是夜。
平康坊,北門之東。
千里霾雲似帶不祥之氣,籠住了坊中常有的喧嚷。俯瞰大地,有兩隊人馬在此繁華之地顯得格外突兀——
東南方,菩提寺僧人於念誦經文的同時敲打木魚,靜安大師獨領在前,垂眼捻著手中由高僧舍利子串起的佛珠。
西北方,玄都觀道士取了新生出的桃枝,蘸取甘露凌空一灑。
雙方聯手結起陣法,以困住潛伏前曲的妖物,多餘的,卻是做不到了。
「那邊的情況,是不是不太妙?」
祝朧明於原地來回踱步,用以泄出內心的不安,半晌,輕聲向宣珮的師兄問道。
畢竟按照「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原則,這是場上唯一一個還算熟的。
謝千硯頷首表示認同,目光落在了猙獰虛影漸濃的天幕上,鳳眸微斂。
何止是不太妙,看來已是儀式進行中了。
得到了回復,祝朧明仍不滿足,兩人都屬於通感數值較高的一類,謝千硯能看見的自然也會入眼,因而在覷見他平靜的神情,有些弄不明白。
她能感受出對方對宣珮的惦念與關懷,正是如此,才不大能理解:「為什麼你看起來不怎麼擔心她?」
說完才驚覺,自己竟然一不小心道出了口。
視線未有偏移,謝千硯淡淡道:「我相信她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