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
李溪之暗罵。
手上的傷口被顧牽白簡單處理了一下,二人重新圍在那掉下的藤蔓前。
顧牽白從附近的宮燈上取下一盞燭,便於照明。
照近那幾株藤蔓,便清晰地瞧見藤上的密刺,極其細小,像絨毛一般,可又立挺在藤上,鋒利尖銳,只要稍微靠近,便能將人扎的滿是鮮血。
再往上照去,被掩住的小殿的牆面上,隱有斑駁的痕跡。
緋紅的高牆上面目瘡痍,漆黑印記扭曲歪斜,似哭嚎、似悲悼,仿佛能看見一雙又一雙手在上攀抓著,抓出道道觸目驚心的黑痕,那些掌印從牆頭一直復現在牆尾。
再上,便隔開了,上面依舊是紅牆,只是略微掉著漆皮,與黑印的銜接處泛著黑,由深到淺至上。
這就是劉妃所說的那場火了。
從牆面上的痕跡來看,火勢極大,但又燒得不久。
後來她猜測,是劉妃故意將這些花藤移在這殿牆上,掩了這痕跡,目的為何,就不得而知了。
來時就見花園處有一口水井,那井口旁有一塊中心缺口的圓石,歪斜地倒在地面上,似乎是被人生生砸開了,還能瞥見地上的幾塊碎石。
這塊圓石應當是用來封井的,不知什麼原因被搬開了。
「颯颯——」
草叢中傳出微響,二人十分警惕,聽見聲響便循聲望去,但只看見一道灰影在井口旁的樹後一閃而過,那速度極快,幾乎是眨眼的功夫就沒再看見影子了。
按理說這里應該是沒有人的,可那影子又確確實實和人形無異。
不是貓狗一類的。
劉妃也沒有理由來嚇他們,畢竟是她叫他們幫她找人的,但又加上一些不確定因素,只能試探。
「劉姐姐?是你麼?你不是讓我們找人麼?」李溪之朝那灰影消失處走去,「你這樣嚇我們,我們怎麼找你的弟弟?」
沒有聲音,李溪之停在那口井旁,斂眸望向地上的碎石。
顧牽白捻起地上的碎石,夾與雙指間,旋即發力扔向那樹幹,利聲磨破夜風徑直穿開一條直線,重重釘在粗糙的樹幹上,震得一棵高樹發出淡淡的嗡鳴聲,落葉不斷。
再就是一聲尖叫,一穿著灰色宮服的女子從樹後跌跌撞撞地爬出來。
不是劉妃。
「她是前朝宮女。」顧牽白忽道。
她盤發的樣式是早些年宮女的發髻,服飾也是,只是不是一般宮人們所穿的,而是那些被發配到勞辛局內的宮人們特有的服飾。只是現在看去,似是長時間沒打理,她碎發凌亂,發髻也歪歪扭扭,衣衫破舊但又損壞不嚴重。
最主要的是,她頭上別著一枝藤蔓上的花。
女子尖叫聲不斷,「咿咿呀呀」地抓著地上的草根扔在自己頭上,試圖掩蓋自己的痕跡,狀似瘋癲。
「她,」李溪之心懷不忍,「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