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也是知曉她怕熱,就緊著最後一點距離,沒再繼續往前靠了。
不過,某人秉著再近一分不會被發現的原則,又悄悄地挨了過去。
他握住李溪之一縷長發,莞爾道:「上一次,還是你告訴我的。」
「阿之,你總是這麼好,」他兀地嘆氣,「你心疼我,那麼能不能也多愛我一些?把你藏起來好不好?」
李溪之眉頭倏然微蹙著,顧牽白掠了一眼,睫毛輕顫,垂下眼道:「你不願,好吧。」
「母親她很喜歡你的,每回我將你的事講給她聽,都會有鳥雀飛上枝頭歡叫。我猜她也想見你了,她替我說了與你的親事,我們也順理成章地成了親,我很開心,這是我生平遇見過最好的事了。」
「你從來都不是別人,你信我……只求你不要不理我,也不要離開我。」
「宅子我準備了好久,不知你會不會喜歡……」
他閉上眼,似在憶昔著。
那個時候,他回到顧府的那個時候。
也是他第一次直接踏入清居的時候。
他先行一步進了清居,不過正門落了鎖,手上雖是持著劍,硬砸的話日後若是來了人難免會起疑,索性直接撬了窗戶,翻窗而入。
也是在夜,顧牽白身上只帶著一把劍,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清居內荒廢多年,才剛入了內室,就掀起漫天飛揚著的塵土,不過他那時蒙著面,並未受此影響,而且動作迅速地擰開了那角落處蒙了白塵的花瓶。
暗門咔咔而響,似有多年未動,聽起來像卡了殼的石磨,一滾一滾的。
即便是有了心理準備,但當夜光順著他的視線緩慢移動著,打落在正中間目無生氣的女屍上時,顧牽白那雙淡漠的眼底還是浮現出一抹痛意。
那具女屍極其瘦小,小的幾乎看不出是個成年女子的模樣。
幽光泄入的那一瞬間,斑駁的光影映在昏暗無光的牆壁上,同樣的,也照在了她那因失了水分而乾癟的麵皮上。
鄭妍垂著眼,一頭枯黃的長發沒有半分光澤,可又不是披散著的,而是與那鎖鏈纏扣在一處,結成一團又一團。
左右兩面牆上分別打出兩條粗長的鎖鏈來,縛住她的雙手雙腳,就像是一隻被人丟棄的木偶,乾巴巴地耷拉著身子,半吊在空中。
鎖鏈散著淡淡的鏽氣,應是這四條鏈扣打得就小,低眼望去,鏈扣早已深深嵌進皮肉之中,近乎完美的融合在一處。
打造這鎖鏈的人是在想什麼呢?
是怕她會逃跑麼?
顧牽白雙眼通紅,提起長劍便砍斷這些不帶一絲溫度的鎖鏈,劍刃與鎖鏈相撞發出的脆響聲迴蕩在整座暗室內,垂斷的鎖鏈「叮叮」作響,一聲又一聲。
像是不能停止,令人焦躁困惱。
「娘……」顧牽白接住鄭妍,低聲呢喃:「娘……」
曾經無數次,明明近在咫尺卻又相隔千里,他只覺得很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