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對過招,便知道顧牽白究竟有多難纏。
可就此刻看來,他已經不再是難纏了,反而變成了讓他們都為之懼怕之人。
李溪之急速往前奔去,她現在能做的便是將於奉帶出這裡,儘量不給顧牽白添麻煩。
幾乎是片刻的功夫,那十幾余名山匪皆被一劍封喉,橫屍於白茫茫的雪地間,大片的紅沾滿了顧牽白周身可見之處,他握劍的手都在抖,似是力竭,原本挺直的身形現卻只能半彎著靠支在地上的劍支撐。
臉上的點點紅跡也不知是何時沾上的,冷意直卷向他的心底,他冷然回眸,望向那奄奄一息倒在地上手抓著刀的黃沖。
李溪之忍著哭意替於奉闔上眼,她拖著人帶他靠在石壁處,抬手解下了身上的狐裘披在他身上。
「對不起。」
顧牽白提著劍慢步走向黃沖,劍上的血色早已冷固,黃沖現在也是進氣少出氣多的模樣,可在人靠近那一瞬間,他猛地握住刀柄,反手刺向來人試圖給以最後一擊。
但事實上,那柄冷固的長劍要比他的刀更快一步。
黃沖青筋暴起,那刀赫然插進了顧牽白的腰間,他竟沒躲,似是故意接下這一刀,但他其實根本沒有多少力氣了,刀口並未扎深。
無力垂放的雙手乍然陷入積雪中,撲騰抓扣湮出一圈紅來,黃沖那粗壯的脖子中央被捅穿成一個巨大的血窟窿,他愕然地無聲痛嚎著,也更是驚恐於主動將刀口沒入自己身體的顧牽白。
李溪之聽著不對勁,猛然轉過頭去,發現黃沖那把刀竟扎進了顧牽白身體中,她恍惚在原地,起身後也是踉蹌不定,等跑到顧牽白身側時,黃沖已經死了。
「颯」一聲,顧牽白手中的劍沒進雪堆。
「顧牽白!」
他默默望了一眼被披風蓋住的於奉,而後回眼看向李溪之,見她滿臉憂急地看著刺進自己身體的那把刀,他沉默了。
「你怎麼樣?還能不能走?」
李溪之全身都在顫抖,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說話時也是在打著顫意。
她哪裡能想到,這群山匪既是劫財也要劫人命,要是一開始在警惕些,是不是就不會發生現在這些事了……
顧牽白抬起手,垂眸瞥間手上的血跡後,微微蹙了蹙眉,他將手又垂下了。
「阿之,我沒事。」
一聽他這麼說,李溪之更想哭了。
「你騙人……」
李溪之撕下衣裙一角,覆壓在他腹部的傷口周圍,可那刀沒取出來,這樣做根本是於事無補。
她又撕下一角,摺疊起壓在傷口處,可還是無用。
「怎麼沒有用……」李溪之執拗地想要扯下更多的衣角,卻被顧牽白伸手攔了住,她雙眼通紅,「我們現在就走,現在,去禹城,去找大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