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深「昂」了聲,走到灶台前,關了火。
溫柚站在他身邊不動,左手捏右手,細聲細氣道:「好香啊。」
雲深睨著她,拖腔帶調地道:「既然你求我,那就分你一點。」
溫柚:……
雖然他耳朵可能有問題,但溫柚也大發慈悲地不計較。
過了會兒,一碗晶瑩剔透的桂花烏梅湯出現在溫柚面前。
她沒用勺子,雙手捧起喝了一口,酸甜溫暖的湯水淌過舌苔,花香氤氳,讓人從心底里愜意起來。
「謝謝哥。」溫柚對坐在斜對面的男人道,「第一次嘗這種口味的醒酒湯,是你自己發明的嗎?」
「差不多。」雲深面前那碗幾乎沒動,他垂著眼看手機,漫不經心道,「忽然想起來,我第一次下廚,做的好像就是醒酒湯。」
溫柚聞言,腦海中想像出模糊的畫面。
剛過一米高的小男孩,在萬籟俱靜的深夜,笨手笨腳地爬上板凳,憑藉記憶里父母做解酒湯的流程,起鍋,燒水,加料,煮湯,弄出一碗可能很不像樣的東西,小心翼翼地端去醉得不省人事的父親或母親身邊。
他知道,除非萬不得已,父母不會醉成這樣。
他們可能在酒桌上求人借錢,或是拉扯餐館進貨的價格,總之,都是為了撐起這個貧窮的家,讓他和妹妹不至於缺衣少食,風餐露宿。
而他從一碗醒酒湯開始,慢慢地,承擔起了這個家庭的一切。
溫柚抽回思緒,緩緩喝一口湯,好奇地問:「哥,你小時候的夢想,是不是做一個廚子?」
雲深抬起眼,搖頭,淡淡道:「廚子不賺錢。」
溫柚:「那你喜歡下廚嗎?」
雲深:「你問題很多?」
溫柚自問自答:「不喜歡很難做這麼好吃吧?」
雲深挑眉:「我這叫,天賦。」
溫柚沒搭腔,把剩下的醒酒湯一股腦兒喝完。
放下碗,她舔了舔唇,沖雲深笑道:「哥,真的很好喝。」
雲深視線滑過她濕潤的嘴唇,拽了吧唧道:「我知道。」
其實誇他做飯好吃的人很少。
一是因為他做的飯只有少數幾個人吃過,二是因為這些人早就對他的手藝習以為常。
隔著餐桌,對面的女孩喝完湯,正抓著小瓷勺,垂著眼睛,用勺尖攪拌碗底殘餘的桂花瓣。
未乾透的長發披散下來,烏黑柔亮,攏著一張粉白小巧的臉蛋,細密的長睫在眼窩投下淺淺陰影,就連陰影的輪廓,也像丹青手細細描摹過一般的精緻。
空氣寂靜了許久。
直到桌面傳來「叩叩」兩聲。
溫柚抬起頭,就見對面的男人抬了抬指節,姿態散漫地瞅著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