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次忍不住問她,你初戀到底是誰。
溫柚說,我已經告訴你了。
從過去到現在,很多很多次的告白。
像落在他身後的影子,深深淺淺,長長短短,從未離開,也從未得到目光的眷顧。
雲深捏緊了煙,感覺胸腔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死死攥住,進而絞成碎片。
他抖落些菸灰,喝了口混雜煙味的沉悶夜風,抬步朝前走去。
高中生活的印象比初中深一些。
雲深像個遊走在回憶里的幽靈,經過食堂門口,仰頭望向三樓。
有段時間,他為了還黎梨的債,連著請三個妹妹吃了一個月的夜宵。
她們知道他窮,體諒地都點一些便宜的東西。尤其是溫柚,每天晚上只吃兩個魚丸,裝在紙碗裡泡著清湯,慢吞吞地能吃很久,湯都喝得精光。
沿著校道走到圖書館,樓頂有個封起來的平台,幾條鐵鏈鎖不住硬要闖上去的學生。記得深冬時節的某天,池俊看新聞說今晚能觀測到雙子座流星雨,拽著兄弟們一起爬到圖書館天台去看,為即將到來的模擬考祈福。
大約是靳澤叫的,妹妹們也一起來了。
伸手不見五指的天台上,雲深懶得仰脖子看天空,只顧打手電背書。
一顆流星划過,溫柚眼神好,第一個叫出來。
「快許願。」池俊說道,「柚子你好像就是雙子座的吧?」
溫柚:「比雙子早幾天,我是金牛。」
溫大仙對星象學也有研究,當即為大家簡單分析了下近期運勢。
靳澤指了指不合群的某人:「大仙,你也指點一下那邊那個卷王瘋狗,他好像是摩羯座。」
「射手座。」溫柚糾正道,「雲深哥的話……」
雲深總算從書本上抬起眼,撩吊著眼皮看她。
無月夜,天穹遍布繁星,溫柚的眼睛深藍,像星光墜落的海面。她望著雲深,沒多久,抿嘴笑著說:「雲深哥可能又要考第一了……」
「我靠,我不想聽這個!」男生們哀嚎起來——
「他這倒霉德行,就沒點倒霉事?大仙你給點力啊。」
「大仙你才是這瘋狗親妹吧。」
「別,他親妹也不會這麼想著他好。」
……
鬼哭狼嚎中,雲深舒爽地抻開肩,抬起兩指沖溫柚點了點額角,笑得吊兒郎當。
未來幾乎沒再回想過的事情,一朝記起,畫面竟然還挺清晰,笑聲也猶在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