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盛媗咳得停不下來,魏紹恆的話也只聽見了一半,但她知道他在說什麼。
魏紹恆耐心地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等著她的反應,表情像是在欣賞什麼有趣的表演。
盛媗終於慢慢止了咳嗽,捂著火辣辣的喉嚨抬頭看他:「你也有人對你好,不是嗎?魏辰逸為你死了。」
她沒答他最後一句話,剛從窒息中掙脫的聲音聽起來沙啞又沉悶,迴蕩在石壁之間,竟像是滄桑老者在耳邊的喃語,莫名顯得沉靜又充滿了神性。
魏紹恆臉上的表情一僵,不甘和怨恨戾氣占山為王橫行霸道的腦子裡,驀地閃過一抹寂靜悽然的白——
魏辰逸為他頂罪而死的那天,他在被廢出宮的路上看到了他——那個雖然和他同父異母、卻算是為他鞍前馬後了一輩子的皇弟。
他的屍身被收斂在白布下,只風吹過的時候掀起一角來,叫他看見了他猶自如昨的半張側臉。
栩栩如生。
那半張死人臉狠狠刺了魏紹恆一下,他猛地醒過神來,死死地盯著地上的人。
魏紹恆不自覺地壓著聲音,陰惻惻地開口道:「我於他有救命之恩,他為我而死,也算是還恩了。」
盛媗失笑,脫力的聲音十分飄忽,顯出一種奇異的嘲諷:「你這樣的人,也會救人?」
魏紹恆的臉色再次變了,這回是真真正正地被戳到了痛處。
他自認為這半輩子從不曾愧對任何人,都是別人對不起他,唯獨那個蠢得要命的魏辰逸——當初魏辰逸落水,的確是他救了他。所以這麼多年來,魏辰逸對他忠心不二,同樣身為皇子,卻從未想過去搶皇位,甘願為他鋪路,甘願為他頂罪,甚至為保他的命,甘願奪劍自裁。
可是那個蠢貨不知道,當初他之所以會落水險些淹死,本來就是他推他下去的。
彼時年幼,心不夠狠,看他在水裡掙扎,一時不忍,又將人救了上來。
不過一點也不虧,換來了那個蠢貨十八年的忠心耿耿。
他可……真是蠢啊……
「呵,看來被我說中了。」盛媗沖久不出聲的魏紹恆笑了笑,「看來所謂的救命之恩是另有隱情啊。」
「賤人!!你閉嘴!!!」魏紹恆突然大呵一聲,猛地上前,對著盛媗的臉狠狠就是一耳光!
「呃!」盛媗短促叫了聲,猝不及防被這一耳光扇倒在地,耳朵里「嗡」一聲,竟被打得耳鳴,片刻之間什麼也聽不見了。
「賤人!你想死是不是!」魏紹恆氣得跳腳,走來走去四下掃看,像是想找一件趁手的利器,一下了結了盛媗。
盛媗耳朵還聽不見,半張臉都是麻的,絲毫沒感覺到有血順著她的嘴角流了下來,只盯著急步來回的魏紹恆,等他接下來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