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久之,便習慣了罷?
就如同自己。
榮國公府接近兩年的歲月,外祖母再疼愛,自己也是個外人,表哥寶玉倒是小意溫柔,可他姊妹眾多,自己也不過是其中一個罷了。
多少日日夜夜,她心裡疼,卻無人可說。
亦不想說。
她有時候想,自己有時願意同寶玉親近,有時又惱的很,未嘗不是因羨慕寶玉的日子。
寶玉每每不順心了或是無聊了就可以同外祖母撒嬌哼嘰,撞了下指頭尖,都要賴著姊妹們哄半日才好的。
他從不缺人疼他,所以他才能肆無忌憚。
那是他的家。
如今,我也回家了。
黛玉拉著林鐸的手緊了緊,眼淚簌簌的掉在林鐸的手背上,有些涼。
她輕聲道:「你是我弟弟了,便是同我說幾句疼,也沒什麼的。」
「那好罷。」
「疼。」
林鐸認真的敷衍她,黛玉又被他氣著了,眼淚卻停了。
林海方笑了笑,而他方才揉雜著驚恐,擔憂,無力,痛苦的眼神,已經緩緩變成了堅定。
他道:「您…你身邊既帶了大夫,我也就不多說了,府里藥材也是全的,若不嫌棄,你只管拿去用。」
幾句話林海說的緩慢,又斷斷續續,林鐸耐著性子聽完。
然後只應了一個嗯。
黛玉聽著他聲音里的虛弱,十分傷心,她強忍著還未完全止住的淚水,攥緊了父親的手。
林海不舍的看看黛玉:「你一路回來,定然辛苦,你又身子弱,先回你院子歇歇,晚間再來。」
黛玉不肯,她太過思念父親,只想著時刻在一起才好。
「玉兒聽話,莫要讓父親擔心。」
林鐸起身,伸出手來。
是要送黛玉回去的意思。
黛玉將手放上,牽住:「父親,我先帶弟弟去他的院子。」
林海的目光在兩人牽著的手處停了停。
「也好。」
黛玉行了禮才帶林鐸出去,林鐸由著她牽著,腳步沒有任何凌亂,甚至黛玉不過在迴廊盡頭遲疑了一下,他就毫不猶豫的給她帶了一個方向。
「這邊。」
黛玉忍不住偏頭看了他一眼。
「沒你想的那麼神。」林鐸道。
「你又知道我想什麼了?」黛玉輕哼一聲。
「知道。」林鐸語氣篤定。
「這邊。」他道。
黛玉手一用力:「長廊這麼寬,何苦走邊上。」
再碰了你的腳去。
林鐸停下腳步,微微偏頭:「暮鼓晨鐘,你們吃瓜就不能不滴汁水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