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府里東西就不是七日能弄完的, 故而林鐸的打算是重要東西先收了,比如黛玉的東西——林鐸的倒都是帶來的,並沒有盡數打開, 直接再帶走就是。
再就是林海的書房,要盡數帶走, 包括家具。
旁的東西就等著林庚帶人收拾妥當直接送上船去,自有人在京城接。
他們也算是輕裝簡行了。
「好。」黛玉點頭,直接應了。
前幾日是顧不上,眼下既然林鐸想到了,那定要去的。
她親手收拾,也是對父親的一份尊重。
時至今日,她方真切的覺到,父親已經徹底離去,也真切的從悲傷中抽出來,想用另一種方式懷念父親。
「哭,是無濟於事的。」她自己道。
能做的事很多,哪有空去哭呢?
「偶爾也是要哭一哭的,夫子總說,頭裡的水太多,才會笨,哭一哭,就會流出來一些…這話太荒唐,但阿姊常哭,又如此聰慧,可見也是有道理的。」
黛玉斜了他一眼:「你定要一邊罵我一邊誇我?」
要看著黛玉來了精神,林鐸立刻住嘴了,轉而要雪雁去拿菜。
「做了什麼就拿什麼,四樣就夠,阿姊半碗飯,我要一碗半。」
雪雁去了,黛玉還是懶懶的窩著,林鐸怕她再睡,要同她講自己的法子。
「不太想聽,不過你定要說,我也不能不聽。」
林鐸無奈:「您權當聽個熱鬧。」
「嗯。」黛玉倨傲的抬了抬下巴。
「也沒什麼複雜的法子,就是打算讓人去揚州府衙告狀。」
「浩浩蕩蕩的告。」
「告那新任巡鹽御史,喪盡天良,欺負孤兒。」
「這個狀子,那揚州知府,是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且他怎麼做都是個錯。」
「到時候再挑撥幾句,讓他們狗咬狗去,若沒有挑撥到,他們明著官官相護,那咱們就去告御狀,萬民傘撐在頭頂——」
「說到底,鬧的雖大,卻也是兩個性子剛強走投無路的孤兒能想到的最好的路了。」
這句才是重點。
他們不能現在就讓人覺得他們慧智近妖,但又不能讓人覺得他們好欺負,其中分寸,才是關鍵。
黛玉點頭:「算是陽謀。」
「我後來細細想過,劉大人的聖旨里漏洞可是極多的,比如聖旨並未讓他立刻上門,只說林府日後歸他—— 這都是聖上給他留下的套子,就等著他去鑽呢。」黛玉又道。
「嗯。他有他的,咱們做咱們的,也表表忠心不是?」林鐸嘲諷道。
黛玉心疼的看了他一眼。
有些結,林鐸需要終其一生去解,且只能靠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