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登記婚事這個規定還是趙忱臨曾順帶讓司徒一併做的,因為他在拔除幾家地頭蛇時看到了鎮壓在山中死井上的符紙。
那是用來鎮壓枉死的女鬼的,讓她們永世不得超生,那些買娘子的男子才能以此躲避鬼魂索命。
於是從趙國起開始要求成親的女方也需要提供自己所在地的公文,然後再和男子一起去官府做戶籍登記,此舉雖不能完全消滅買賣之風,可的確也少了不少。
所以趙忱臨跟她說的是:「上行下效,古有天子犯罪與庶民同罪,今也有趙國上下成親必登記的傳統。」
規矩就是規矩,天王老子來了,也逃不脫。
嵇令頤震驚他居然是這樣一個恪守規矩的人,見他說的言之鑿鑿,根本沒有從「也許這個要求並非強制」上考慮,只能去彰城先辦自己的文書——她在山上,算半個黑戶。
辦文書時她將自己的年歲刻意做小了一歲,因為藺清晝還在蜀地,萬一讓他查到自己的年紀與所謂的「殷氏生下皇子後再嫁有的她」不符,那就暴露了。
可是這份文書到趙忱臨手中時他卻不太滿意。
他雖然收下了那份文書,可下一息就從櫃中取出了另一份早已準備好的信息準確的文書。
嵇令頤大為不解:「你都準備好了為何還要我去辦文書?而且你是怎麼知道我的生辰八字的,從我母親回給你的庚帖上?」
趙忱臨乜她一眼,笑吟吟道:「當然要與你說此事,之後登記你亦要出面,先斬後奏不是君子作風。至於生辰八字,等你母親再回庚帖不是晚了?正如你所說,萬一我和你年庚相尅可怎麼辦……」
見她還是沒理解其中內涵,他沖她哂笑,用最溫柔平靜的語氣說著最離譜的話:「我先得了你的生辰八字,再填的我的。」
「什麼?!」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趙忱臨慢吞吞地斂下了笑容,眼尾跟著往下落,垂著眼睫看起來有些可憐,他說:「母親不願與我提起此事,我只知道我大概是哪一日生的,卻不知具體時辰。」
「我就著你的生辰,選了那幾日裡最相配的時辰做我的生辰八字。」
嵇令頤從未見過這樣的,她微微張著嘴,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去官府做登記時那樣奉公守法,做文書的時候又搖身一變做出這種荒謬絕倫的事來?
就這,還好意思說做不來先斬後奏的事?他分明是只挑著利己的法子行事,管他是大逆不道還是乘偽行詐。
嵇令頤又對自己未來的「夫君」兼「同僚」有了新的認知。
藺清晝只寬限了兩日,這樣短的時間還是趙忱臨一路打點才開了快路,將事情匆匆辦完,為此幾人在路上得加緊趕路。
嵇令頤就這樣稀里糊塗把自己嫁了,因為此事所知之人甚少,所以她的心中一直沒有多少實感,簽下的名字仿佛只是在街邊鋪子簽了一張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