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跌坐回床榻上,面色懨懨。
趙忱臨不聲不響地脫下她的繡鞋和羅襪,她也只提起眼皮有氣無力地問他要做甚。
他在她面前蹲了下去。
「嗯,讓公主高興一點。」
他手中握著她的腳踝,偏頭在那圓潤凸起的踝骨上輕巧地啄了一下。
「顰顰最小氣,受過什麼欺負一定要報復回去。」他抬起頭,意味深長地用拇指摩挲著她的足背,「投桃報李……剛才不是被打擾了嗎?」
整齊並排放在榻前的繡鞋不小心被踢到床下去了,可是無人在意。
她仰著頭,長長的頭髮散至床上堆起一點,眼神霧蒙。
她幾次踢到他的肩膀,弓著足背,最後控制不住狠狠地囫圇抓了一把他的頭髮,扯得他微微偏頭,露出半張丰神俊朗的臉來。
還真高興了一點。
她平復著呼吸,盯著他濕潤的嘴唇,看他一點點抿去水色。忽然想起山巍,有些失笑,又在再次虛虛望向帳頂時斷斷續續地想著誰能吃得消?
應付趙忱臨一人就夠嗆了。
*
關雎別莊是天子最喜愛的行宮,病前每年暑夏都要前去小住個把月,病後更是將此處作為了療養休憩的世外桃源。
嵇令頤踩上鋪著漢白玉石板的前庭,乍然遠眺只見高牆環繞的四方天空外高聳入雲的樹木,將王都的喧囂吵鬧一併隔絕。行宮內覆著琉璃瓦的宮檐翹角上掛滿了彤色絹燈,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朱漆大門上裝飾黃銅門釘,沉默又安靜。
太安靜了,沒有御前侍衛,沒有歌舞昇平,安靜得仿佛無人居住。
引她一扇扇穿過漆門的侍女低眉屈膝,說話時聲音格外輕,仿佛怕驚動一隻落在花瓣上的蝴蝶。
走過小徑,行宮內挖了一面清澈見底的湖,上面沒有菡萏睡蓮,水中也沒有錦鯉游魚,嵇令頤被引到了湖上小亭等待。
桌上擺著許多精緻的點心,大多都是江南口味,嵇令頤掃視了一圈,沒有動。
天子召見她時定好的是巳時,可是她等到日頭正當頭頂也沒有瞧見一個人影。
引她過來的侍女垂著頭等在她身後,像一尊石頭般一言不發。
一直到午後,岸邊終於隱約有人前來,等行近了才發現那仍然不是陛下。
為首的女子看起來與她差不多年紀,一張嬌嫩的鴨蛋臉,眉下是清澈生神的圓眼,她穿著一襲秋綠引緯圓領袍,底下是鵝黃織錦紗裙,腰間繫著長穗五色腰封,輕掛著折枝花的荷包,一雙攢珠睡鞋更是手工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