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蔣珂,她雖是西北人,卻是宿舍第一位確定流向的學員,毫無疑問提前拿到了前往附屬醫院工作的接受信。
黎今穎和王如霞還在糾結中,但選擇面並不比蔣珂少,甚至兩人還同時收到了北京某醫院寄來的邀請書信。
所有人都以為,雲南姑娘會同她們一樣,人往高處走,不是留在上海,就是去往別家重點醫院繼續進修。
直到某日學校公布了一份名單。
【「雪域情」援藏正式確認名單:……78大隊-222寢室-蘇琴】
至此,從大理來到上海的白族姑娘蘇琴才對三位室友道出她的想法:「人往高處走,雪域高原也是高嘛!那塊土地很缺醫生,我得去啊。」
彼時,藏區環境艱苦,醫療條件落後已是人盡皆知的事實。學校援藏的號召講座來來回回辦了兩三場,最初還有不少學員憑著一腔熱血報了名,但隨後篩選流程還未走完,就有好幾位主動放棄,最終落在正式名單上的78大隊學員,除了蘇琴外,就只剩下另一位從藏區考到上海的男學員。
名單確定後,公示才不到兩天,蘇琴就接到了出發通知,連和三位室友道別的功夫都沒有,留下一封信就離開了宿舍。
信中,她的文字還是一如既往娟秀。
黎今穎讀完,卻能感受到字裡行間的磅礴。
「我隨隊去的是自治區邊境,那里的牧民守了那麼多年疆土,也該輪到我替他們守一守健康了。」
「來不及和你們說再見,飛機不等人,祝你們歲歲安好,有機會咱們再聚著吃一回滷肉飯。」
讀完信,三人才發現,蘇琴的床已經空了。
連帶著消失的,還有她早早收拾好隨時準備出發的行軍背包,背包體積和她人差不多大。
黎今穎都能想像到,蘇琴一米六的個頭,背著那坨藍綠色包裹,隻身向雪域行進的孤零背影。
離別匆匆。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蘇琴離開沒幾天,黎今穎就在收發室收到了另外一撥朋友寄來的信件。
前年,收發室其中一位老大爺退休了,新來的那位還在上手中,對業務不太熟練。
黎今穎這日來取信時,正好碰見老同志在教徒弟怎麼根據郵戳和郵政編號分類管理。
見到是黎今穎來了,老同志樂呵呵招呼她,給她遞來兩封信:「一封是你對象的,一封上面還有外文呢!上面郵票可值錢了,撕的時候小心些啊。」
小徒弟聞言,露了個頭想要見見世面:「外國郵票啊?長什麼樣呀師傅?」
老同志拿手中的信封敲打他的腦袋:「什麼外國郵票?誰告訴你有外文的就是海外信件,要學會看郵戳啊!哎,你還是先學會手上的活再說吧!」
黎今穎接過信。
她大致猜到了那封外文信件是從何而來。
溫宜樺自從留在上海後,就沒閒下來過,不是在上英文班,就是在外白渡橋旁邊的國際飯店工作,一邊賺錢給小齊哥交房租,一邊攢下小金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