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足足半分鐘,他才站直身體,居高臨下地看著秦野,神情十分複雜。
他當初並沒有跟秦野說他的病好了,在秦野的視角中,他病重到半死不活,還出國高強度的工作,這跟作死沒有什麼區別。
沈言歸在情感上一向吝嗇,字典里就沒有感同身受這個詞,他試著調換了自己和秦野的位置,發現這感覺真是糟糕。
他就走神了這麼一會,等他再垂下眼,發現秦野不知何時醒來了,正目光迷茫地看著他。
沈言歸愣了幾秒,思緒被強行扯回,一時之間亂了節奏,忘記原本要說的話。
氣氛安靜下來,秦野突然裹著被子,像個蠶蛹蹭過來,頭靠在床邊,試圖離他更近一點。
這個樣子很像只在外面受了欺負,回家尋求主人安慰的大狗,沈言歸眉眼間漾著笑意,縱容了秦野的行為。
秦野躺在床上,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他,還嫌這不夠,又朝沈言歸伸出了手。
沈言歸想到小小委屈時,也會哼哼唧唧,用爪子扒拉他。
他果然沒有選錯狗,跟秦野很像。
沈言歸站在原地沒動,等秦野來勾自己的手指,但秦野的手僵在半空中,他突然皺了下眉,眯著眼睛看他,像是確認什麼。
沈言歸朝他笑了一下。
「……」
秦野的眼神褪去了迷茫和柔軟,幅度很大坐了起來,跟沈言歸拉開距離,掀開被子就要下床。
沈言歸沒用什麼力氣,就按住了秦野的肩膀,嘖了一聲問道:「你要去哪裡?」
秦野被按下了暫停鍵,維持著這個彆扭的姿勢一動不動。
肩膀塌著,微微垂著頭,沈言歸只能看到他鋒利又冷淡的眉眼線條,疏離感十足。
秦野前後差別大到像是兩個人,沈言歸思索了幾秒,大概猜到了。
秦野估計是燒迷糊了,剛才沒有清醒,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在夢裡無所顧忌,才會做出那樣的舉動。
現實中硬邦邦、態度不配合的小野就不太可愛了,沈言歸在心裡嘆了口氣,問道:「管家拿來的退燒藥,你吃了嗎?」
沈言歸聲音不大,秦野卻像是被嚇到了,身體線條顫抖了一下,並未抬頭。
「我不是故意留在這裡的,我回來拿東西,管家見我燒得厲害,不讓我走,而且我以為你白天都在公司,不會回來……傍晚之前,我一定會離開。」
秦野的語速很慢,聲音低沉沙啞,沈言歸隔著這麼遠,都能感覺到他呼吸的灼熱。
不用問了,秦野肯定沒喝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