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知秋從他手裡拿走塑料盒和玉米糊,婁牧之愣了下,他看著易知秋毫不嫌棄地吃著他吃過的東西,筷子是用過的,吸管他也咬了,還有那蒸餃,也是他吃剩下的,心跳就這麼一下一下往上加速。
婁牧之想起,有一次,易知秋非要帶他去嘗鮮,海鳴路開了一家燒豆腐店,豆腐煎至兩面黃,裹上孜然和辣椒麵,香味撲鼻,但婁牧之咬了一口邊角就說不吃了,因為老闆撒了一點點香菜,那次也是,易知秋半點沒嫌棄,他不吃的,不喜歡的,最後都會進易知秋的肚子。
他這才意識到,原來他們有過這麼多親密無間的時光。
晨曦霧靄里,金色驕陽越過地平線,追上車窗,易知秋額前的碎發被金光覆蓋,他低頭吃著東西,婁牧之覺得心裡有點酸澀,又泛起一絲絲甜,他不知道要如何形容這種感覺,只是這一刻,他突然好想抱抱易知秋。
「你盯我半天了,」易知秋咬掉最後半個餃子,把剩下的半個遞到婁牧之嘴邊:「還想吃?」
婁牧之的視線落在竹筷處,稍稍上移,是他薄薄的唇瓣,只看了一眼,他忙錯開目光,望向窗外:「不想。」
就在適才那一瞬間,他突然生出一種衝動,易知秋的唇珠圓潤而精巧,向上微翹,就著粼粼光線,看起來比水晶蒸餃美味,他竟想湊過去,輕輕嘗。
舒展的掌心緩緩攥緊,婁牧之不作聲色地平復著自己心跳頻率。
身旁的易知秋沒察覺這一切,他吃掉最後半個蒸餃,把盒子和紙杯裝進同一個塑膠袋,打好活結,用投籃姿勢拋去前面的垃圾桶里。
「帥不帥?」
完了,他回頭討婁牧之的夸。
玻璃鏡映出他所有孩子氣的動作,婁牧之看得抿唇,卻嘴硬說:「帥個屁。」
易知秋看他微微抖動的肩膀,便知道他在偷笑,嘴上說著不准笑,卻不由自主地跟著他翹高了嘴角。
大巴車開進了一條顛簸的小路,四周景色荒涼,寒風吹得枯葉不住點頭,蔬菜田裡傳來農藥味,刺鼻的味道隨著時間加深,激得婁牧之胃部難受,不出片刻,乾嘔的感覺像海浪,一波一波湧上來,他皺了皺眉,杵著腦袋。
「怎麼了?」易知秋看他臉色不好,便問:「是不是暈車了?」
耳旁突然響起易知秋的聲音,婁牧之習慣說沒事,但偏頭看見易知秋關切的臉,他骨頭忽地軟了,微微點了下頭。
「好像是。」
易知秋連忙翻書包,找了會兒才確定沒帶暈車藥,他梗著脖子問周圍同學,有沒有帶水果之類的東西,不知從哪遞過來一盒薄荷糖。
「吃一顆,」易知秋用手指捏著果綠色的糖,直接餵到婁牧之嘴邊。
婁牧之沒就他的手,而是自己接過來。
他看著婁牧之嚼了兩下,問:「還暈不暈?」
其實婁牧之不是暈車,而是胃不舒服,他點頭說好多了,但臉色還是很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