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塵講得口燥舌燥,他抬起保溫杯抿了一口熱水:「那你跟我說說,想考哪個學校啊?」
婁牧之思考半晌,說:「還沒想好,不過我要去Z市。」
他沒說我想,我希望,而是說我要,篤定的人才會說我要。
「Z市啊,」錢塵沉思了一會兒,說:「你成績沒問題,只要考場上穩住,一流大學也不在話下,」看著他臉色煞白,又擔心的看著他:「只不過這段時間還是要多注意休息,高考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身體、心態和成績一樣重要,要是不小心生病了,這三年不就白費了麼。」
「知道了,老師,」婁牧之點頭,他抬眼看鐘擺,還有三分鐘響鈴:「要沒別的事,我先走了。」
「哎,」錢塵叫住了他,斟酌了一下措辭才問:「你最近家裡和生活上沒出什麼問題吧?」
婁牧之眼睫微顫,沒說話。
「我就是隨便問問,」錢塵笑得很親切:「如果有,任何困難都可以告訴我,老師來幫你想辦法。」
婁牧之攥了攥拳頭,面上沒有多餘表情,說:「挺好的,老師,我上課去了。」
見他急著走,錢塵朝他擺手,看著婁牧之向教室狂奔的背影,說不上來為什麼,錢塵忽然一陣心酸。
今天回到公寓累得眼皮都在打架,婁牧之去衛生間洗了把涼水臉,把瞌睡趕走,就拿出了錢塵給的習題集,這些題目很有代表性,只要摸清楚套路,哪怕再換一張皮,內核都不會變。
按下手機計時,婁牧之開始動筆。
夜深人靜,窗外有車駛近,車燈遠遠透過玻璃照進來,晃過窗簾,也晃過婁牧之冷峻認真的側臉。
筆尖在紙上上按出沙沙聲,落下最後一筆,婁牧之拿起手機一看。
嚯,用了五十七分鐘。
脖頸酸疼得厲害,他推開椅子伸了個懶腰。樓下是穿梭不息的人流和城市燈火,對面的巷口時不時有電毛驢經過,燒烤攤的人們擼串喝啤酒,每當這種人間煙火味最濃的時候,他都特別想念易知秋。
才這麼一想,易知秋的視頻就打過來了。
婁牧之眼眸一亮,迫不及待劃開手機就接起來,指間還掐著一支筆。
「小木頭,」易知秋笑嘻嘻的問他:「你今天是不是特別想我啊?」
還真是,不過婁牧之還是不習慣說情話,他從鼻腔逸出一句「嗯。」
「我就覺得你想我了,所以提前給你打電話,」易知秋站在窗口處,他把手機舉高,把身後的風景露出來,走道燈火通明,似乎在一個階梯教室門口,旁邊還有圍在一起說話的學生,男男女女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