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想哭,又有些想笑,這是他人生中第二個想哭又想笑的時刻。
每逢周四,是孟壽堂的茹素日,他叫了趙略來。
趙略不知究竟,也只能硬著頭皮去。每次去孟家,她都要做一些心理準備。
還是先吃飯,這次孟家只有面目模糊的女主人和不像小孩的小孩孟沛旻。
孟沛旻待她親近了許多,拿著課本問她數學題。小學四年級的數學題竟然要考排列組合。見她有些抓耳撓腮的,孟沛旻道:「當大研究者的人不會做小學數學題嗎?」
趙略回他:「不會做,那我也參與了很多藥品的研發。」
她才不會拿他當小孩。
孟沛旻托腮,在書上畫著汽車,問她:「那我想要像我爺爺那樣,是不是長大了就可以。」
這是孟沛旻最像小孩子的時刻。趙略不知道怎麼回答,卻也願意為他編織一個美夢:「是。」
孟沛旻眼睛亮了,歡呼道:「我要讓大哥二哥他們都聽我的!」
趙略笑笑,帶著點哄孩子的語氣,輕聲細語道:「讓所有人都聽你的,這件事有什麼好呢?」
小孩像被戳破了氣球,想了半天也沒能給她一個答案。
孟壽堂和她一道吃飯,吃完了飯,照例請她到書房。這次沒有秘書,也許秘書下班了。
「沛初也不小了,」孟壽堂坐下,擺出說閒話的姿態:「他跟你說了沒有?」
趙略被問懵了,不知道怎麼回答。
孟壽堂以為她是害羞,接著道:「你是一個好孩子,沛初他……」
頓了一下,孟壽堂說:「可能有些愛玩,但有我給你撐腰呢。」
趙略想起除夕那晚孟沛初去接她,還有發燒、餐具以及那頂帳篷。」
如今她幾乎已經習慣了客廳里擺著一頂帳篷。
「我會安排好你的未來。」
「以後無論你和沛初走到哪一步,我都希望能照顧你。我對不起你爸爸。當年那件事,是我有錯,我不應該把你爸爸推出去替我擋事兒。」
上次來這兒沒覺得,趙略這次覺得這間書房空蕩蕩的,杯子裡的水大概已經涼了,沒有水汽氤氳出來。小時候,她覺得水汽氤氳的樣子像父母墓地前燃燒的煙。她把這個比喻句說給蔣若愚聽,蔣若愚愣了很久,不知道怎麼評價她的比喻。
「我走了以後,我的秘書就會聯繫你,就算是我這個老頭子的一點補償和心意,請你不要不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