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軍卻說,外地官員非奉詔,不得入宮,他們這是照章辦事。
外地官員?
「是啊,朝會剛剛下的詔書,我們正準備要貼出去呢,您已經欽命以太尉身份,兼任冀州刺史了,算是外地官員了。」
冀州刺史!聽到這個官銜,高歸彥心頭頓覺五味雜陳。
冀州距離鄴城並不遠,若是快馬加鞭,只需要跑上一天。冀州民殷國富,乃是北齊王朝的擎天一柱。冀州首府信都,也是當年高歡最早的革命根據地。
北齊一朝,任何官員,出任冀州刺史,至多算是平調,都不能算是貶謫,他高歸彥以太尉之尊,兼任冀州,也是如此。
況且,刺史掌握一地之實權,何況還是北齊之眼冀州,其實,還是好過在朝廷里,做個空頭太尉的。
不過,冀州再好,也畢竟是外地。干政治這行的人都懂,京城是近水樓台,漩渦中心。人在京城待著,本來就是政治鬥爭之中,無可比擬的優勢之一。
做了冀州刺史,自然也就失去了這個優勢。
雖然,失去了這個優勢,好歹也還是冀州刺史。
有得有失,一得一失,想來宦海浮沉,這也算是正常的事。況且高歸彥自己也心知,你登基之前的事,他知道得太多,你讓他去做冀州刺史,也算是念著舊情,給他一個軟著陸的機會。
這是福,不是禍。高歸彥在心裡,這麼跟他自己解釋。
散朝了,百官從大殿裡依次出來,看見已經只是外地官員的高歸彥,又裝作沒看見。
只有趙郡王高睿,還和往常一樣,和高歸彥打招呼寒暄,就算只是沒話找話,多多少少也得聊上幾句。
然後,高歸彥到了冀州,一路上,平安無事。
然後,你問高元海,下一步,該做點什麼事?
高元海說,買通高歸彥家裡的某個下人,讓他出面,密告高歸彥謀反。
為什麼要密告,直接公開告發,不行嗎?
公開告發,那就可能真的把高歸彥給逼反了。秘密告發的話,主動權就在您手上,您可以派出兵馬,悄悄兵臨冀州城下,而後進退自如,也不至於騎虎難下。高元海如是說。
好!就這麼搞!
很快,高歸彥下屬的一個郎中令,就來告密說,他的上司,計劃等你每年例行出巡晉陽時,突襲鄴城。
那人急促的語氣,那人真誠的眼色,讓你,這個編故事的人,都差點,信以為真。
是啊,一個優秀的編劇,就是要相信,自己編排的一切,都是真的。
於是,你主動出擊,派兵前往冀州,抓捕反賊高歸彥,前來鄴城歸案,三推六問的一頓審訊程序走完,不出意外地,定了高歸彥死罪。
臨刑前,高歸彥說,你變了,和你六哥一樣,做了皇帝,就變了。
你覺得,斬草除根,不留後患,是你做事的一貫風格,從前就是這樣,以後也會還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