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後,他們之間又恢復一派和氣,一同起床、洗漱、吃飯。
方紀輝去廚房倒了水出來,見桌上手機亮著屏,饒冬青目光恰好從屏幕上收回。他掃了眼上頭的信息,一連幾條言辭都挺曖昧,是老早的情債找上門。
見饒冬青不動聲色,他也沒開口解釋,一來不知道對方是否看見,二來著急憋清,倒顯得有些欲蓋彌彰。
吃過飯他們一起出門,到了樓下,方紀輝走在前,推開單元門幫饒冬青扶著,換來了一聲客氣的謝謝。
這段病態的親密關係本就不對,分開成本太大,只能任由這般,湊合一天是一天。
連綿陰雨下了有一周,天灰沉沉的,見不著利爽的大太陽。
近來方紀輝比往常早回家,飯局能推就推,實在推不開,去了也留心時候,不會半夜三更才回。
晚上方紀輝趕了個酒局,回來還算早,草草洗漱過後上床歇下。睡著沒多久,外頭風雨大作,他睡眠淺,一下被吵醒。
屋裡燈光昏暗,饒冬青蹲在地上收拾行李,方紀輝過去牽她起來,一同走到床沿坐下,「下這麼大雨,鄉下路滑不好走,等天氣好了,我跟你一起回。」
饒冬青沒吭聲,方紀輝將她雙手裹在掌心,輕輕摩挲著,「以後每天我都早早回家,外頭那些烏七八糟的都撇開,一心一意過咱們的。」
他把饒冬青攬進懷裡,繼續說:「找空把奶奶接來,等寶寶出生,老人見著得多高興,你也不用兩邊跑。」
饒冬青趴在他肩頭,點頭應下。
熄了燈就寢,兩人偎依在一起,饒冬青枕在方紀輝胳膊上,很快睡熟。方紀輝摟著她細細瞧,看過,抱過,忍不住貼上她額頭親過,才心滿意足睡下。
清晨,手機鈴聲驟響,方紀輝從睡夢中驚醒,一摸身旁空蕩蕩的,饒冬青周末回鄉下,不在家。
電話接起,對面趙延昌失聲痛哭,方紀輝腦中嗡的一下,知道家裡出了事。
小誠心臟病發,送到醫院沒搶救過來。
方紀輝趕到時,章美霖癱坐在地上,神識已然不清,整個走廊都是她的聲音,不是哭,是撕心裂肺的慘叫,悽厲絕望的,一聲接著一聲,聽著讓人毛骨悚然。
趙延昌回他老家祭祖,人不在,饒冬青還在趕來的路上,也不在。方紀輝麻木地站在一旁,看章美霖獨自崩潰失態,恍惚間,他又看到那個跪在大片血紅當中的少年,入耳的是他一聲接一聲無助的嘶喊。
曾經方紀輝一直盼著章美霖下場悽慘,真見她如此,預想中的歡喜暢快卻並未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