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抽大煙。」
「陳家往上數三代都是舉人,這些書香門第里有幾個不抽的?你呀你,你怎麼就這麼想不通!」
女人的聲音變得激動起來,但即便如此激動,她也還是壓著嗓子在低聲說話:
「你這是為了攀上他家那門關係,把自己的女兒往火坑裡推,你就是想把所有的東西都留給那個小賤人生的野種,你把他送到上海去讀書,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比她大20歲的菸鬼,趙潤霖,你別忘了你當年是怎麼答應我的!」
蘇眉捏著盒子的手就要凍成冰,她想到露台去喘口氣,卻在轉角處撞見一個穿著白背心的俊朗少年,那少年看見她很是開心:
「姐姐,你到哪裡去了?我找你很久了。」
是趙熙鴻。
兩人往露台上走去,趙熙鴻遞過來一個袋子:
「我這次從上海給你帶回來的,是蜜絲佛陀的口紅和雙妹的花露水,我好幾個同學的媽媽都在用。」
蘇眉把袋子接過來,又把手裡的盒子遞過去,趙熙鴻欣喜若狂的打開:
「是派克的吊環多福?姐姐你從哪裡搞來的?我想要很久了。」
「送你的人不是我。」
趙熙鴻一下就反應過來了:
「是她送的?我跟她說了好多次了,我不喜歡她,她還老貼著來......對了,姐姐,你知道嗎?爸爸要送我去上海聖約翰讀書了,我們這次去上海去了一下聖約翰校園,他們還有專門的足球場和游泳池,你以後來上海看我的話,我帶你去玩兒。」
「真好,真好,我也想去上海讀書。」
「你不用去讀書呀,你不是快要嫁到上海去了嗎?等你嫁了,我們就可以經常見面了,哦,對了,這次我們去上海,就是住在那個陳連良家裡,他家有一個特別大的花園,還有自己的倉庫,我們吃飯的時候,他還帶了一個小孩兒過來,是他在外面生的兒子,那個小孩長得虎頭虎腦,特別可愛,姐姐你肯定也會喜歡的。」
趙熙鴻每多說一句蘇眉的心就多冷一分,說到最後少年把手中的盒子一蓋,遞還給了蘇眉:
「這個還是姐姐拿著用吧,我的筆多了去了,不少這一支,我走了,老四他們今天約我去看茶室看電影呢。」
有人在樓下喊:
「Come on, Edward.」
趙熙鴻應了,笑著跑下樓梯,整個屋子都能聽見他健壯的雙腿在樓上踢踢踏踏的聲音。蘇眉抱著盒子提著袋子,輕飄飄地下樓去,她只覺得地板上好像嘩啦啦鋪滿了碎玻璃,每一步刺痛都直衝腳心,扎得她幾乎要嘔出血來。
轉角處陰影里站了一個女人,她看上去40有餘,身形矮小,穿一身紅色的卦裙,頭髮直接梳向腦後,看上去簡潔幹練,她的面孔依稀還能見得當年的美貌,但現在面上的每一根皺紋都好像都在說她在過去的日子裡到底受了多少的苦。
女人說:
「那個賤種會害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