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岩是一種專注的心流的體驗,在岩壁上你必須百分百專注,忘記一切生活里的狗屁事,完全關注自己的身體,一直向上。
蘇眉嘆了口氣,沒想到自己第一次free solo居然是在幻境裡,還好都是好踩好抓的手點和腳點,比野攀條件好多了。
她努力忘記自己身處險境,深呼吸了幾次讓顫抖的身體平穩下來。
不回頭,往前走。
丹莎現在一點也不敢往前走。
過去三分鐘發生的一切大大動搖了她的唯物主義世界觀,先是手上的那個胎記破了,裡面流出了黑色的東西,滴到板上,蘇眉跑了出去,那東西居然追了出去,順著蘇眉的大腿往上爬,鑽進她衣服里去了。
蘇眉把自己的旗袍往上拉,肚子上赫然一道紅色的傷疤,那黑色的液體像是活的,居然鑽了進去。
這是前段時間她被公司的玻璃劃傷的傷口嗎?怎麼還沒有好?
蘇眉抬起頭,眼裡竟有幾分憤恨:「原來是你。」
丹莎疑惑了:「啥?」
趙太清想起上輩子自己做過唯一一件虧心事:喝了那碗帶著文家墨的藥,讓她未出世的女兒代她受了詛咒。
她之前是想留著那個孩子的,但生在那個年代,做一個女孩兒又有什麼意思?
所以她往那孩子的手臂上滴了一滴血,許願來世再見。
沒想到真的來世再見,這滴血她也要還給她了。
這就是天道有償嗎?苦心經營八十年的謀劃,就毀在她上輩子唯一一次心軟上。
文家墨從她當年剖腹的傷口流進去,趙太清能感覺到自己的神識正在被強行剝離開這具身體。
蘇眉啊,我要死了,但你也別想活。
趙太清把旗袍的扣子扣好,走向陽台,輕輕一躍上了欄杆,轉頭看了丹莎最後一眼。
身後是2020年的杭州,冬日正午的陽光暖洋洋的,這麼美好的日子,她只體會了一天。
她向後一仰,像一隻墜地的白鶴,落了下去,意識里最後的畫面,是趴在陽台上丹莎驚懼的臉。
上一世我看著你死,這一世換你看著我死......
趙太清閉上了眼。
接到丹莎電話的時候,陸源剛坐上季黎明的車,季黎明一直把車停在公司門口,就等陸源開完會上路。
陸源是有點驚訝的,這傢伙對眉眉還有點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