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她才離家去上武校那兩年,每年寒暑假回家,都有村民用特別同情的眼神看她,拉著她的手說她在外面吃苦了,說她爸她奶奶不心疼她,讓孩子這麼就小離家,好似不知道當初是她自己吵著鬧著甚至絕食非要去上武校的。
司小姐走過來後,無視了小趙的打招呼,打了個哈欠,目光在眾人面前掃了一眼,最後停留在陳啟東身上,嬌嬌地道了聲「陳三哥,早晨」,這句話林仙鶴聽懂了,但之後她用更更加嬌滴滴的語氣又同陳啟東說了什麼,她就聽不懂了。
只是她大概媚眼拋給了瞎子看,她說了半天,陳啟東就面無表情地回了短短几個字。
司小姐的臉色立刻沉下來,語氣也變得尖厲起來,朝著陳啟東喊了兩句什麼,見陳啟東沒有理會她,狠狠地跺了跺腳,而後扭身就朝門外走,走到小趙面前時,忽然伸出手指,使勁兒點著她的鼻子罵了起來。
林仙鶴是聽不懂她罵的是什麼,只是從她忽然變得猙獰起來的表情來判斷她應該是正在說很難聽的話。
事實正是如此,小趙只恨他怎麼就能聽得懂粵語呢?司小姐在罵他痴線、蠢貨、笨蛋,說甘先生沒有眼光才將他派過來。
小趙心裡頭翻江倒海般的難受,他參加工作也有四五年了,還是頭一次被人指著鼻子這樣辱罵,忽然之間鼻子酸澀,一時間這兩天受的委屈全都湧上心頭,要不是拼命眨眼睛忍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就在他快要憋不住的時候,忽然有個淡淡的低沉聲音用粵語說:「是我要求提早出行的,你一直住在港城應該知道,高峰期出行路上有多堵,提早出行,避開高峰期,會節省很多時間。你從港城飛來燕市,應該不是為了被堵在路上。」
是陳啟東陳先生幫他說了句公道話,小趙充滿感激地看向他。
司佳琪張張嘴巴,啞口無言,狠狠地轉頭罵了句她的女僕,又從小趙身側撞了過去,小趙猝不及防,迅速往後倒去,幸好被林仙鶴眼疾手快地伸出手掌,支住了他的後背,才沒繼續倒下去。
「謝謝!」小趙穩住了身體,感激地對她笑了笑。
「不用謝。」
林仙鶴真覺得小趙不容易。相當於小趙來說,她跟張臣就像兩個看客一般,不管司佳琪是不是在罵人,反正他們又聽不懂,四舍五入就等於沒罵。
接下來的行程中,司佳琪時不時就要發脾氣,不過她的怒火主要集中在她的女僕身上。林仙鶴認識的女性里面,就只有村里頭那些四五十歲以上,生活困苦,男人不爭氣、兒子不爭氣,把整個家庭的生活重擔都扛在自己肩頭,從早到晚,無時無刻不在勞作,將自己的腰都快累塌了的婦女才是這樣的,只要一說話,便是滿滿的怨氣,罵天罵地罵身邊所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