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坡上,當馬蹄聲響起,當雍國的旌旗映入眼帘,沈元白肩膀一抖,心中不可抑制地生出了大勢已去之感。
他舉目望出去,滿場的山賊猶如喪家之犬紛紛奔逃,那些北國人雖有嚴令,但到底不如死士悍不畏死,已然邊戰邊退。
身後喊殺聲同樣震耳,那是百里承佑的人馬,百里承佑也想趁機讓他埋骨於此。
明明是大好局勢,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扭轉的呢?
大概就是喬忠國中了那致命一箭,依舊毫髮無損!
否則喬家暗衛軍心潰散,孟谷雪的丫鬟替箭而死。
他心神依舊堅定,還可再發飛箭,那百里承佑在北國武士的圍攻下,未必能護住孟谷雪!
如今,一切都亂了......
他苦心經營,失了逐風,傷了周伯,折了這麼多人馬在此處,依舊竹籃打水。
想到這裡,沈元白茫茫然望出去,在此起彼伏的慘叫聲中,夜風仿佛鑽進了他的骨頭縫裡,讓他渾身發寒,一顆心也墜入了冰窟。
「殿下,不成了!屬下護您撤退吧!」
金炙面色難看,此一戰他們北國辛辛苦苦安插在雍朝的人馬折損無數,可謂傷筋動骨!
若殿下願意和他回北國,這些人死了也就死了。
但殿下心中偏偏還有宏圖大業,還有太多不甘與謀劃,根本不肯和他走!
沈元白長長嘆了口氣,他能察覺到金炙的不滿,他如今到底離不開北國的支持,不能將事做得太絕。
「金炙,讓他們退吧,不要再做無謂的傷亡了,今日之事是本殿的錯,本殿會給舅舅修書講明一切的。」
金炙聞言滿臉錯愕。
殿下......殿下終於肯叫王上舅舅了!這是不是意味著,離他帶殿下回北國又更近了一步?
「是,殿下!」
金炙是真好哄,這會兒什麼怨氣都沒有了,再次取出腰間骨哨,嗚嗚吹了起來。
眾北國武士早已沒了戰意,此時一聽撤退令起,立刻混入人群之中,將那些武藝泛泛的山賊當成了替死鬼。
沈元白微微閉了閉眼睛,勉強調整好心態後,縱身往坡下躍去。
金炙見狀急忙跟上,口中低聲問道:
「殿下,您如今要......」
二人站在半山坡上,此處驃騎大將軍的兵馬已遙遙在望,沈元白突然拔出金炙腰間的短匕,冷聲說道:
「金炙,用這把匕首刺本殿的肩膀,越深越好!」
金炙聞言大驚失色!
「殿下,這......這萬萬不可啊!」
沈元白面色平靜,淡淡說道:「金炙,只剩這一招了。場中那麼多北國屍體,本殿的身份如此敏感,必定是第一個被懷疑的對象!」
「原以為今日之計能成,屆時將戰場都打掃乾淨,必定萬無一失,如今落下如此多把柄,只能以弱示人了。」
「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