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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霖盯著最後一管細胞存進液氮罐,液氮罐蓋子蓋上,繚繞的煙霧消失不見,至此本學年所有實驗與工作圓滿結束。
她如釋重負地脫下丁/腈手套,在門口登記完後,走進更衣間,正打算脫下白大褂。
門口正對年前實驗室做最後檢查的老師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一下佟霖,試探問:「佟師妹,你是不是穿錯實驗服了。」
動作一頓,佟霖低頭瞥了眼,身上這件實驗服比她本人寬大了兩倍還不止,袖長過手掌的一半,腿長至小腿肚。
明顯的男款,穿在佟霖身上,像是要完全把瘦小的她完全裹住。
視線再往上就瞥見胸前的名字,漂亮的英文花體——「Lin」。
果不其然穿錯了實驗服,至於這件實驗服主人是誰,答案昭然若揭。
方才在辦公室的觸感在腦海里重現,她臉在急劇發紅,正巧此時通風管道口處冷風嗖嗖,風將她身上大得驚人的白大褂吹得鼓起,渾身像是被潑淋了酒精的涼。
酚紅的臉頰似火焰,酒精燃燒,藍火與紅火交織,輕而易舉點燃整個身體。
「哎呀,都和你們說了不要偷懶,老老實實在實驗服上寫好自己的名字,你們倆一個大寫的L、一個小寫的l,整得跟情侶名似的,我就知道遲早有穿錯的一天。」
「你正好把林老師這件一起送去洗滌室,趁著過年沒實驗這段時間給洗好放回原處。」
佟霖自知理虧,乖巧低頭聽訓,對實驗室老師的絮叨照單全收。
不遠處,未完全合上的觀察室門內,更衣室的對話正正好傳入正在顯微鏡下觀察細胞狀態的陸恆然耳中。
夾起酒精棉球的鑷子在微微顫抖,細胞培養皿砸落在實驗台上,濺出的細胞培養液將白色實驗服染成鮮紅一片。
紅得驚人,紅得刺眼。
陸恆然扯出一個苦澀的笑,整理完實驗台上的一片狼藉,脫下白大褂,朝洗滌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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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點,林景舟課題組六樓實驗室燈光熄滅,2022年的實驗全部結束,大家就在研究院樓下匯合,前往位於郊區的小莫山。
六個人,兩輛車。
原本是佟霖與林景舟單獨一趟,剩下的人坐陸恆然那輛,臨出發前,田甜和蘇牧吵得不可開交,也不顧實驗數據還沒整理,背了個粉色小豬書包氣沖沖地上了林景舟的車。
兩個人的尷尬由三個人平攤,佟霖在狹小密閉的空間裡總算有了些呼吸的空氣。
抑或者說是佟霖單方面的羞赧,畢竟上車前林景舟還若無其事地要接過她手裡的行李。
明明行李箱是他在十分鐘前趁著大家都沒下樓,從車後備箱裡取出來的。
演技精湛的老狐狸,難怪能在這場1v1的單人戰中毫髮無傷。
佟霖暗自咬牙切齒。
空調溫度有點高,車內悶熱,上了高速後窗戶緊閉,話不能落地的田甜開始感到渾身不適,如果不是高速公路上不能隨意停車,她只怕已經回去和蘇牧再吵上八百回合。
安靜的車廂內手機震動提示音不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