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從未思考過的問題,周歆不由得怔住了。
不論是沈既白,還是張卿清,她都不可能任其傷之痛之,坐視不理。
但若是張卿清……
周歆很認真地思考了一陣,確定她做不到以口渡藥,也做不到以酒擦身。
為什麼?
她第一次正視這個問題,沈既白究竟有什麼不同?
腦海里莫名其妙地浮現出晨起差點落在唇上的那個吻,周歆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當時她的心裡,並無排斥,甚至有那麼一點期待。
這讓她很意外。
她原本以為,之所以頻頻對沈既白動手動腳,是因為他長在了自己的審美點上。
如今看來,心動早已有跡可循。
清風拂過,花枝迎風亂顫,一旁的楠樹止不住地搖曳,晃動,發出沙沙的聲響。
周歆緩慢地睜大了雙眼,連瞳孔都放大了幾圈,心跳怦然失控。
沈既白默不作聲地矗立在高台,視線居高臨下地落在少女的臉上,目光里卻滿是卑微的期待。
長久的沉默,將他的眸光一點一點的熄滅。那抹期待漸漸湮沒,消失,落寞見縫插針,瞬間鋪滿眼角眉梢。
世事難料,多情卻被無情惱。
他自嘲一笑,聲音驟然冷了下去,壓得很低很低,「……原來如此。」
可若無意,為何招惹?既然招惹,怎能貪多!
緊咬著後槽牙,他驀然轉身,大步流星地朝院門口走去。
廳內的張卿清看到了,衝著那道孤零零的背影喊,「沈少卿,不吃點再回大理寺嗎?」
聞言,他倏然停下腳步,回頭看過去一眼。
僅僅一眼,張卿清便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咚」地一聲摔在了地上。
清脆的聲響將周歆從沉思中喚醒。
高階上空無一人,仿佛剛剛那個人的出現只是一個幻覺。
認識這麼久,哪怕以為她是朝南衣,在極其厭惡她的情況下,沈既白都沒有不告而別過。
她立刻追了過去。
「沈既白!」
那抹孤寂的身影行出月亮門,並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
周歆追出靜室,跑到他身旁伸出手去想要拉住他,卻被他輕輕側過身躲開了。
「……別碰我!」
沈既白的態度竟然是前所未有的凶,語氣更是冷漠至極,帶著濃濃的怨懟與憤怒,聽得周歆怔了一怔。
怎麼突然間就生氣了?
她小跑幾步攔在人面前,仰起臉來打量著他,見他的眉心擰在一處,微紅的眼眸里滿是慍意,不由得更奇怪,也更茫然了。
「你怎麼了?」她道,「我哪裡惹你生氣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