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歆緩緩鬆了一口氣,「你也是。」
邁上高台,走入廊下,直至她進入房間轉身關門時,沈既白都始終站在那個位置,目光眷戀地看過來,一動都沒有動過。
門一點一點的閉闔,少年的面容也一點點消失在視線中。
周歆深吸一口氣,幾步行至榻前,趴在床上,心裡悶脹得厲害。
院內響起輕微的聲音,聽起來像是沈既白在盥洗池清洗什麼東西。這個聲音沒有持續多久,很快便消失了。
四周安靜下來,沒有任何聲音,甚至連風聲蟲鳴都沒有。
屋內並沒有燃燈,月光透過木窗的縫隙照射進來,為昏暗罩上一層朦朧的面紗,使周遭的環境變得虛虛實實,令人辨不清真假,有種墜入夢境的錯覺。
片刻後,房門被叩響,沈既白的聲音傳了過來,「阿周。」
周歆捂住了耳朵,裝作聽不見。
「……歇下了嗎?」
話音落地許久,始終無人回應,仿佛房內的人已經睡熟了。
這一句之後,門外也安靜了下來,不再有敲門聲,不再有人說話,甚至連輕微的腳步聲都沒有,安靜得仿佛從未有人來過,一切都不過是場幻覺。
獨屬於成年人的默契,讓這段不恰當的曖昧關繫結束得體面又得體。
扯過薄被蓋在臉上,周歆輾轉反側,難受得幾近窒息。
情意肆意生長,沒有一點聲響,卻一直走在她的心上。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心道,最後一次。
周歆,你只能再為他難過這麼一次。
長夜漫漫,曙光未明,室內室外皆是一片死寂。
*
翌日清晨。
周歆起身下榻,走到梨花木桌邊,拎起茶壺倒了杯水,正準備喝,餘光透過敞開一條縫隙的木窗,看見廊下坐著一個人。
他靜靜地坐在那裡,一動不動,仿佛就這麼枯等了一夜。
她微微一怔,輕輕地推開了窗。
廊下的少年聽見聲響,回眸看來,目光交匯的一瞬間登時站了起來,「……你醒了?」
周歆很是驚訝:「你怎麼在這?」
他的眼底布滿了血絲,神情也很憔悴,顯然一整夜都沒有合眼過。
「……我……」沈既白欲言又止,似乎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周歆不可置信地道:「你不會是在這坐了一夜吧?」
少年沒有反駁,只抿了抿薄唇,輕輕地點了點頭,「嗯。」
「夜裡不冷嗎?」
「冷。」沈既白道,「但我不敢走。」
周歆下意識道:「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