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觸感淡化了火辣的痛意,周歆仰起臉來看他,「你怎麼會過來的?大理寺的案子忙完了?」
「並未。」他聲音淡淡的,「下值路過。」
大理寺在尚膳坊,位於積善坊東側,中間隔著天街,沈既白下值後不論是去太清觀還是回桂花小院,都應該往東走,怎麼會特意穿過天街來西邊的積善坊?
心中泛起疑惑,周歆微微歪了歪頭,「你幾時準點下值過,哪天不是忙到三更半夜?」
「哎不對!你這麼快就下值了嗎?」她又道,「我們進來沒多久呀!這會兒不應該是正午嗎?」
將藥瓶收入懷中,他垂眸看來,「你們已經進來一天了。」
周歆迎視著他的目光,問:「你怎麼知道?」
沈既白不甚自然地移開了視線。
周歆正想追問,卻聽見頭頂傳來了張卿清的聲音,「大哥大姐,咱能待會再打情罵俏嗎?這還有個人吶!就不能來個人管管我哇?」
聞言,沈既白輕身一躍,飛上房頂將他帶了下來。
周歆繼續討論剛剛的話題,「這麼說,我們進來這麼一會兒,外面已經過去一天了?」
「嗯。」
「這也太奇怪了,難道這院子里的世界和外面不一樣?」
「不無可能。」
張卿清適時插言:「這地方辣麼恐怖,我們趕緊走吧!」
「不能走。連什麼妖怪都沒搞清楚,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
周歆環視一圈,才發現院子在不知不覺間變了模樣,房屋不再破舊,檐下一塵不染,被劈裂的柳樹翠綠如初,藍紫色的鳶尾花鋪滿院落,將盛夏點綴得生機盎然。
「吱呀——」
藥鋪的門被人打開,走出一位滿臉疤痕的少年,最長的一條一直從臉頰蜿蜒到脖頸,下半段藏在秋色長袍下,看起來觸目又驚心。
他走到院門口,偏頭看向房脊,淺笑道:「桂花糕沒有了,我再去買一點,很快回來。」
周歆怔愣一瞬才反應過來,「被千刀萬剮……居然還能活下來?」
張卿清也很驚訝,「難道他不是人?」
沈既白道:「是人。」
「不對。」周歆做出沉思狀,「剛剛那段是令它生氣的回憶,如今它受了傷,記起來的定是令它傷心難過的事。這是不是意味著……這個人走了後,沒有再回來?」
沈既白:「難道是……」
周歆道:「他很有可能死在了外面。」
「不會的!」
一聲稚嫩的叫喊響起,藥鋪里衝出來一個半人高的小妖怪,龍首魚尾,沒有犄角,膚色淺綠,琉璃色的眼眸清澈純真。
它緊攥雙拳,大喊道:「不會的!他說過他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