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仔細想想,以往都是她最先溜下車,從未給過沈既白行紳士之禮的機會。
也許是錯覺。
周歆抬手拍了一下他的掌心,並沒有從車階上走下來,而是一如既往地跳下了車。
見狀,沈既白蜷起手指,默不作聲地收回了手。
張卿清斜倚著車壁,嘖了一聲,搖了搖頭,道:「你可真不解風情。」
言畢,他又看向沈既白,用扇子指著周歆,一臉的費解,「京中貴女如雲,上趕著招惹你的不少,你怎麼偏偏看上了她?就她耍酒瘋的那個勁兒——」
沈既白不甚自然地咳嗽一聲,張卿清登時閉上了嘴,沒再說什麼,只用揶揄的目光掃視著她。
心中泛起一陣不詳的預感,她追問道:「我昨晚究竟幹什麼了?」
「想知道?不告訴你。」
周歆踢了他一腳,「不就是吐了你一身?至於這麼記仇嗎?」
「你確定只是吐了一身?」
「不然呢?」她不以為意,「難不成我還吐了兩身?」
張卿清打開玉扇擋在臉前,笑得狡黠鬼祟,答非所問道:「你們該上班上班,該約會約會,我就不耽誤你們了。哎,對了!盡歡樓過兩天正式開業,你兩記得來呀!」
周歆:「盡歡樓?」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這個名字不錯吧?」張卿清瀟灑轉身,揚著玉扇朝馬車後方的花樓走過去,「我這個盡歡樓一定會成為大唐第一銷金窟!」
「人生得意須盡歡。」沈既白低低地重複了一遍,「好詩。」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周歆拉著他往前走,「不用質疑了,這就不是他寫的。」
「你寫的?」
「這怎麼可能?」周歆怕他再追問下去不好解釋,便將話題岔開,「這首詩叫《將近酒》,有人特意給它譜了曲,我唱給你聽呀?」
「好。」
「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此處離大理寺確實不遠,一曲唱完,二人已經邁上台階,來到大理寺的牌坊門前。
她食指轉著腰牌上繫著的紅繩,將腰牌搖得飛了起來,轉著轉著脫了力,腰牌嗖地一下掉在了地上,落在守門衙役的腳邊。
衙役當即彎腰去撿,看清金牌的樣式,動作停頓一瞬,詫異得睜圓了眼。
待二人走近的時候,衙役已經撿起了腰牌,正躊躇著到底該遞給誰。周歆自然無比地從他手中拿走,伸直手指繼續轉著玩,「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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