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歆隱隱鬆了口氣,躬身向後退,「……微臣告退。」
轉身往出走,她感覺背後始終凝聚著一道視線,盯得她頭皮發麻,不由得再次警惕起來,將二人接觸的細節在腦子裡過了一遍,自認並無破綻。
直至邁出御書房的大門,那種被人窺視的感覺才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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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既白站在書案後,一手撐著案邊,另一手握著竹筆,正在批閱平攤在面前的案卷。
須臾,他放下筆,指出來幾處地方,吩咐道:「這幾處,讓盧寺丞再細細確認一番。」
立在一旁研墨的徐紹應了一聲,「是。」
屋外傳來沈夫人的聲音,「四郎君,守在外面的金吾衛突然都撤走了,是不是聖人准你出府了?」
聞言,沈既白垂下眼帘,輕捻著手指陷入了沉思。
金吾衛撤走,應當是聖人問過她詳細情況了。
這說明,她醒過來了。
見屋內的人沒有回答,沈夫人低聲嘀咕了幾句。徐紹聽見,立刻回道:「就算解了禁,少卿一時半會兒也出不去呀!」
「出不去和不許出去能一樣嗎!」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老舊的院門被打開,沈夫人喊了一聲,「檀兒,別跑太遠!」
徐紹笑道:「檀奴這幾日可是憋壞了,天天盼著能出去玩呢!」
沈既白抬眸看向窗外,院中的金桂開得正盛,馥郁的香氣隨風飄來,沁人心脾。
不知水雲間的那枝金桂怎麼樣了。
一個人自敞開的院門擠進來,輕手輕腳地走到偏堂窗下。
周歆思索著該以一個什麼樣的方式出場,才能給人一個驚喜,卻聽屋裡傳來一個聲音,「鸞鷹怎麼還沒傳信過來?」
「許是被什麼事絆住了。」徐紹的聲音響起,「卑職催一下?」
「他一個灑掃小廝,能被何事絆住?」
一隻白鴿自房中飛出,掠過屋檐,往西北方飛去。
院內響起一陣腳步聲,一名少女也自敞開的院門走了進來,停在沈既白房門前,抬手叩響。
「沈少卿,今日可好一些了?」
周歆:「?」
什麼意思?難不成是她日日在照顧沈既白?
周歆躲在暗處偷偷打量著她。
此人梳著花髻,看上去與唐久微差不多大,也就剛及笄,但打扮得很新潮,額間的花鈿,身上的披帛,齊胸的襦裙都是最近都城內正流行的款式。
和她一比,整日不施粉黛,只著竹青色道袍的周歆反而失了幾分女人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