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既白正欲踢走銀槍,卻見這把槍忽然懸空,連同那個乾坤八卦鏡,一同飄到了正屋的房脊上。
詭異的笑聲愈來愈大,唐彥修驚愕地睜大了雙眼,猛然回過頭來,「你居然隨身帶著妖怪!」
「妖怪怎麼啦!妖怪吃你家米了嗎!」懸魚忽然現身,朝他噴出一道水柱,澆得他踉蹌著後退一步,從頭到腳都濕漉漉的,連黏在一塊的頭髮絲兒都啪嗒啪嗒的向下滴著水。
「傻站著幹什麼?!」他朝重陽子喊了一嗓子,「還不快點收妖怪!」
重陽子僵直地站在廊下,背後貼著一張符紙,一動也不動,連話都說不出來。
唐彥修咒罵了一聲,「貓妖呢!」
「你再說它嗎?吱!」
一隻即不像雀也不像鳥的鳥兒叼著一隻昏死過去的黑貓自房檐上飛了出來,緩緩落至屋脊,直至飛到銀槍之上時,才倏地鬆口,黑貓驀然下墜,身軀自槍頭貫穿而過。
重陽子登時睜圓了雙眼,瞳孔劇烈縮緊,眼睜睜地看著黑貓垂死掙扎,悽慘的叫聲響徹院落。幾聲慘叫過後,聲音驟然弱了下去,掙扎的幅度也一點點地縮小,最後徹底安靜下來,一動也不動了。
一滴淚水自眼角划過,他猛地吐出一口鮮血,貼在脊背的符紙失去了效力,如落葉飄落在地。
他縱身一躍,踩著房脊直奔掛在銀槍上的黑貓而去。
沈既白立刻跟上,在那雙手即將觸碰到黑貓之時,一刀砍去,斬斷了一臂。
形勢在這一刻,徹底逆轉。
重陽子一手捂著肩膀,痛得大叫出聲。頃刻之間,他的目光淬上了毒,臉上露出決絕之色,咬牙捏出劍指,猙獰大喊:「我死也要拉她陪葬!」
話音剛落,龍紋刀便自他的心窩橫穿而過。
滿目恨意的乾道還未來得及施咒,便身子一斜,從房檐上摔了下去,咚地一聲倒在地上,徹底咽了氣。
沈既白隨之落下來,拔出龍紋刀,憎恨自眼底一閃而過。
這一切發生在瞬息之間,快到周歆都沒有反應過來。
站在少年幾步之外的唐彥修緩慢地眨了眨眼,似乎無法相信發生的一切。
隨即,他扭過頭去看周歆,咬牙切齒道:「我還真是小瞧了你!」
若不是隱形中的螭吻獸太過出其不意,吸走了重陽子的全部注意力,那道定身符根本近不得他的身。
這場暗戰,完全是險勝。
周歆收起陰雷指,「你不是小瞧了我,你是小瞧了人心。唐彥修,你數次布局都棋差一著,就沒有想過為什麼嗎?」
「為什麼?」他忽而冷笑出聲,「勝者從不復盤,只有敗者才會總結經驗。」
沈既白收刀入鞘,幾步走近,隻身攔在唐彥修面前,淡聲道:「該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