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吃到混雜了沙子的米飯,吃了還帶著土腥味的青菜。
那裡有的孩子會早早起床餵豬做早飯,然後步行10公里山路去上學。
甚至有一次她在上課的時候,有家長直接衝進來課室搶人,說孩子不讀了要回去結婚,那女孩扒拉著門手指都滲出血來,她衝上去抱著那個女孩的時候那些人扯著她的頭髮,把她頭皮都扯掉了一小塊。
那是尤悠一輩子除了車禍受過的最大的傷。
也是她第一次為了不是自己的人而哭,後面她贊助這些孩子讀書,輾轉了很多關係,費了很大的周折才說服她們了的父母。
讀書在她過往很多年裡是一件很自然的事,其他人在讀書,所以她也在讀書,甚至如果她不想讀書,她還有很多很多的選擇。
她確實從來不知道,在有些人的世界裡,連讀書都是一件奢侈的事。
她在鎮上買菜,坐在賣菜攤上的不是七八十歲的老人就是半大的孩子,臉和手都凍得皸裂,怯懦的眼神看著你,低低地問一句: 「買菜嗎,自己家種的,很新鮮。」
大冬天的,還有人穿著三十塊錢的羽絨服,穿著不合身的褲子,冷風從底下往上灌,凍得人的腳都是通紅一片。
閒時和村裡的人說起來話來,無非也是些誰誰家的生病了拿不出錢治活活病死了。
明明那只是很常見的病,甚至說不上嚴重。
這在尤悠看來簡直難以置信,即使家裡貧困,但是有政府的社會救助,網上的公益籌款平台,現在網絡這麼發達,各地的扶貧基層也在不斷展開工作,農村還有大病補助,再怎麼也不至於這樣。
可也是這時候她才明白,信息壁壘也是一種阻礙,很多人根本就不知道這些途徑,他們只知道是的——生病了看病要花錢,沒有錢就治不了了。
尤悠也在想,和這些人比起來,她的痛苦確實就是有點無病呻吟了,也許就是矯情犯了吧。
但在她住在漏風的屋子裡,在四面都沒有窗的課室里上課時,在走過十公里的山路去家訪時,在吃著米飯配腐乳時,她內心一片安寧平靜。
可是在那個大雪紛飛的冬日深夜,被砰砰敲門聲吵醒後,拉開門看到門外一臉焦急的村民抱著燒得通紅的,小小的女孩向她求助時。
在那個環境糟糕設備簡陋的鄉鎮醫院裡,孩子父母急得哭出來的神色里。
她看著他們隨便套上的單薄的衣物,穿反的鞋子,看著他們懷裡緊緊抱著的孩子身上裹得嚴嚴實實的大衣。
說不上來是什麼情緒,一瞬間擊中了她,她幾乎要被那浪潮一般的情緒擊垮。
完全是責任在支撐著她沒有在那個瞬間倒下,她沉默地帶著人去辦理了各種手續,交好了各種費用,陪著這對父母在破舊的醫院裡吊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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