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不自詡是一個很好的領導,但凡是她手底下的,她也都對得起。所以朱迪的出走,讓她很不解。
朱迪說:「我不像你們有那麼高的追求,這幾年也確實賺了不少,現在算是衣食無憂,以後的時間就照顧老人,陪陪孩子。不貪心了。」
覃惟猜測,她也許累了。
Tina問她:「今年年初,你去做了一次全身體檢了是吧。結果還好吧?」
一桌子都安靜下來,朱迪平靜而沉默地搖了搖頭:「不算好。這也是我想休息的原因。」
在總店 ,她作為主管,業績壓力大事情又多,時間長了不堪重負。前年秋天和Vivi一起開會,大概能判斷出Wendy不會在門店待太久,她就有計劃了。
相對輕鬆一些,還有Vivi分擔,朱迪得以鬆口氣。但是她的病情不見好轉,只能徹底離職。
到朱迪這個階段,逐漸對很多事情都看淡,健康是最重要的,錢不錢的,職位不職位的,還真無所謂了。
覃惟不知道該說什麼,除了乏味的安慰。她忽然想起了剛來的時候朱迪陪著她在小倉庫盤點,兩人聊天,朱迪說自己三個月沒來月經了,因為壓力太大。
她以為朱迪在誇張,原來從那個時候就預告了今天的結果。
朱迪說:「不得不承認,不止是智商,身體的精力、意志力都是天賦的一種。任何一項達不到都不足以成功。」
覃惟問她:「什麼是成功?」
「成功是自定義的。」
「不講這些不開心的事了,今晚我們高興一點。」朱迪說,「這只是一個很小的節點。」
結束時,Perla拿著手機,大家自拍了一張合照,發到群里。覃惟將照片下載下來,發現無論是吃飯的餐廳,還是人員的構成,都和她入職那天的迎新聚餐一樣。
朱迪不像Perla那樣熱烈,卻也是貫穿覃惟職業履歷的善良同伴。她忽然有些感慨,她們真的,一個接一個從她的職業軌跡里退場。
一月底,朱迪把店內所有的事跟覃惟交接完畢正式離職,「如果有任何業務需要我幫忙,就給我打電話,不要有顧慮。」
覃惟忍住自己的情緒:「謝謝你,朱迪,但是我更希望你健康一些。」
朱迪坐下來跟覃惟安靜得喝一杯茶,共事這麼久一直在說工作,從來沒有聊過自己,她們真像地上碌碌無為的螞蟻。
可螞蟻也有情緒,似乎要有一個告別的儀式,作臨別贈言。
朱迪說:「和大多數人一樣,你剛進來的時候我料定你會很快離職,你太內向了,最簡單的role-play都完不成。」
覃惟只記得朱迪一直對自己很好,沒有想過自己有多不好。
「旁觀者之所以是旁觀者,因為無法預測結果。性格有時候決定不了命運。你知道你有做銷售的天賦嗎?」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