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有做中餐的廚師,今天又從外面請了兩個過來幫忙,這會兒正在忙。
「我爸呢?」
陳瑾小心觀察著,回答:「周總在上面開會,請二位稍等一下。」
顧吟不屑地「呵」了一聲,就去後花園散步了,淙淙流水,聽著心情舒暢。這個房子挺好的,和當初她住的很像。
陳瑾的這個「稍等一下」讓人等了很久,直到晚飯時間,周父才從樓上下來。
他的兩鬢已經斑白,面容冷峻,眼窩深邃,身材並未佝僂走樣,依然挺直樹立,遠看著和年輕人並無異。
周父看了看顧吟,只說淡淡兩個字:「來了?」
「啊哈。」顧吟也瞥他一眼,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乾脆不說話。
周珏說:「吃飯吧。」
食不言寢不語,周珏不說話,周父也不說話,顧吟覺得這樣的氛圍太奇怪了,就問周珏:「你的女朋友還在談吧,要不要約出來吃飯呀?」
「我問問她。」
「你有女朋友?」周父抬下眼。
「是,我有。」周珏回答。
周父也不多問,沒什麼太大興趣,餐廳里很快又沒了聲音,只有鋥亮的餐盤反射出吊燈的光點,頗顯寂寞。
顧吟實在受不了,找個藉口先走了。在車上的時候還想,上次她過來明明不是這樣的啊,不是挺自然的麼?
飯後,周珏被叫到書房,周父從書里拿出一張照片遞給他,「把這個給你媽媽。」
周珏拿過來看了眼,「我明天給她。」
「今天,」周父不容置喙的口吻,「你交到她手里。」
「行。」
周珏拿了照片下樓,換鞋的時候又看了眼。他初中畢業典禮父母飛回來參加,拍了這張照片。
這是三個人唯一的合影。
他自己都不記得,快二十年了。
周珏並不覺得自己缺失什麼情感,他高中到美國念書,身邊很多中國孩子都是早早離開父母。
顧吟還經常去看他。
何至於用一張照片去懷念。
車子開出去一會兒,周珏意識到父親保存照片的初衷根本不是為了紀念他的重要時刻,而是另有其人。
他們的人生理念不合,目標不一致。
一個要走,一個不會留,這是最好的結果。可保存一張照片這麼多年又是發什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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