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澄已經清醒了,看蓮衣的眼神也不再是看蘿蔔的眼神,蓮衣被他盯得面熱,連忙從他身上爬起,「你,你做噩夢了。」
「…我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慕容澄摸了摸額頭的巾子,對蓮衣道:「我沒事了,你去睡吧,別在這候著了。」
他聽起來莫名有些哀傷,蓮衣緩緩退出去,聽見平安在身側嘆息,她看向他問:「怎麼了?」
平安本來不想說,是蓮衣覺得反常,非要問,他才破罐子破摔地甩手說:「你不知道,不是第一次了。世子爺被夢魘纏身兩年之久,是你到世子所才有所好轉,我以為他這就痊癒了,想不到這已經成了他的心魔,稍有不慎就捲土重來。」
是因為她才好轉的嗎?蓮衣轉身看向那扇緊閉的房門,輕聲道:「我怎麼一點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兩年…難道是因為……」
平安一頷首,「就是因為打仗。」
蓮衣覺得有些出乎意料,可是轉念一想,哪有人是刀槍不入的,她為什麼會覺得慕容澄就不可以有脆弱的一面?
二人走到井邊,中秋前夕圓圓的月亮倒映在水井裡,看起來涼颼颼的。
這晚上提心弔膽經歷了太多,平安也有些不管不顧了,「世子爺從未對誰說起過這件事,我和你說,你別和別人說。」
「嗯!」
「你還記得世子所里的那塊牌位?」
蓮衣當然記得,點了點頭,「是康健的。」
平安繼續道:「當年大渡河一戰,軍隊被困山谷,敵軍放箭,康健用自己的命換了世子的命。那個下令放箭的西番將軍,就是後來被世子爺斬首的敵方將領。」
蓮衣皺起眉,耐心地聽著。
平安將胳膊肘杵在腿上,抱著腦袋道:「那夜世子殺入敵營取敵將首級,根本抱著必死的決心,想必也是如此,才反倒因為將生死置之度外,獲得了一線生機。可是此後他就對康健,還有那成千上萬的將士之死耿耿於懷,就連夢裡也頻頻看到屍山血海。」
屍山血海?這可不是個形容而已,蓮衣想像不出慕容澄承受了多少痛苦,「…怎會如此?」
「世子爺從小就想當個大將軍,但是從大渡河回來以後,他就再也沒說過這些話了。」平安堅定地看向蓮衣,「他不是怕了,而是對生死有了敬畏。百姓之殤、軍士之死、家國興亡,這些東西壓在他心頭,他挪不開那座山,也什麼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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