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衣有些可憐他,他自己還暈暈乎乎不時看到地上長蘑菇,就已經忙著替自己熱敷額頭的腫塊。
二人對坐榻前,各曲一條腿,膝頭頂著膝頭。他一手托她下巴,一手用剝殼雞蛋揉她腦門。
「痛不痛?」
「…嗯。」她輕輕應聲,像是不忍打破這一刻的親昵。
垂眸就是她粉嘟嘟的面頰和被眼淚打濕的長睫,雞蛋攥在手中滑滑熱熱,在二人皮膚間滾啊滾啊…調動起慕容澄心底隱秘的情意。
他站起來,走到她身前,輕輕抱她在懷裡,「你發現了腳印,給了衙門線索,真相早晚會水落石出的。」
「…嗯。」
他語調一轉,「衙門要是查不出來,我看這劉家父子也別當官了,等我進京面聖,就請旨革了他們的職。」
「啊?」蓮衣大驚失色,起碼她對這劉大人印象還是不差的,「那倒也不至於,你別小題大做,這麼論起來,少說一多半的官都得革職吧。」
說完她回過味來,他就是逗她呢。
掙了兩下想從他懷裡掙出來,被他拿下巴抵著腦袋頂,「我是想告訴你,只要你一句話,莫說要小滿居脫險,即便你馬上拍板要將小滿居開遍大江南北,將王謙徐盼那對狗男女吊起來鞭笞三天三夜,那又有何不可呢?」
越說越不像話了,世子也不能濫用權力,蓮衣皺起臉來瞪他。
「我還沒說完,急著瞪我做什麼?」他瞧著她,神色染上幾分認真,「你知道我可以說到做到,我知道我可以說到做到,但我們都在相信你的本事不是麼?小花很有本事,困難見了她都會迎刃而解。」
懷裡的腦袋驀然抬高,四目相交,蓮衣叫他感動得眼淚汪汪。
「…嗯!」這回她「嗯」得堅定了些,也因為頭一回聽到如此真切的肯定,感到欣慰的鼻酸。
慕容澄將她抱得更緊,不知是不是錯覺,這才短短几日,她便消瘦了一圈。
他想親一親她,又不想將毒菌子的毒性過她,最後只好克制地親了親她發頂上長的那叢「小蘑菇」。
該死啊,慕容澄在心中低咒,這些蘑菇不會永遠都消失不了吧。
被蜀王世子肯定後的蓮衣,找回了初生牛犢的底氣,當夜她和沈末摟在一起,各懷心事說著小話。
蓮衣思忖著,該不該將慕容澄的身份告訴小妹,她膽子大,又是讀過書的,將來等事情徹底瞞不住了,也有她替自己向沈母說點好話。
而且,這樣一來她也好拿這個秘密,換小妹一個秘密。近來到了多事之秋,她也不想瞞著沈末自己發現她女扮男裝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