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男生很聰明,立刻答:「什麼意思?」看起來很無辜,很不解,配上他的模樣,確實很容易打消人的疑慮。
江行起反問他:「不請我進去坐坐嗎?」他說:「外面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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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澤帶著他進了房中,有些手足無措。坐下後本想模仿大人待客的姿態,問他要喝點什麼,又想到現在的對話好像不適合問這個,所以只能繼續保持安靜,等著對方再一次主動。
是的,他落於下風了,很清楚的。
傘被放到面前,有劃痕的傘柄被強調著特意朝向他,讓他看得很清楚。江行起說:「你總不能說你有一把劃痕也和我一樣的傘。」
宋澤不想回答這個審問,他說:「怎麼了?」
「把傘換回來。」沒有得到別的答案,只有一個很奇怪的要求。
「不。」宋澤想握緊手,又下意識覺得自己的任何動作都可能落進他眼裡,於是忍住了,只給出簡短回答。
看到對方不解的眼神,宋澤說:「這就是我的傘。」
「我的傘用了一段時間,短時間重複打開會卡頓。」江行起乾脆道:「新傘不會。」
沒有跟他彎彎繞繞,事實就擺在面前,他聽到了,也知道被察覺了,可是還是只有那一句。「這就是我的傘。」
江行起說:「你很清楚。」
窗簾沒有可以被拉上,他背後的玻璃外,雪下大了一點,不再是之前細小到微不可察的模樣、他說得輕描淡寫,有理有據。宋澤從來沒有想到過,原來四個字就能擁有如此威力。他討厭被這樣的注視,被這樣戳破,這樣審訊。而且面前的人還是他喜歡的Venus。
海報已經丟了,Venus親手把傘遞給他,也要拿回去不可以嗎?他就不能當做已經送給他?
所以儘管如此,他還是直視著對方,堅持說:「不。」
聽到這樣的倔強回答,江行起有點好笑,他不打算再停留了。
然後在起身前,在那一刻,他看到面前的男生忽然失控般地用雙手捂住臉,聲音不大,因為被遮蓋有些發悶,他堅持說:「那就是我的傘。」
這句話傳到耳邊時,江行起也看清楚了。一滴水珠從他指縫裡流出來,再接一滴。男生坐在沙發上,肩膀很輕微地顫抖,手按得很緊,應該不想讓人看到他的模樣,好像遭受了什麼不能承受的事。
沒有風,所以雪落無聲,他瞬間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