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日不巧,兩人撞上了。
正午,江檸歌帶了一份鯽魚湯來到景泰院。
江安泰等候多時了,這小老頭如今能下床走動,可還不能出景泰院,醫者叮囑下床溜達兩步可以,出院子活動那是萬萬不能的,因此成天無事,就盼著江檸歌送來的一日三餐,吃了早膳盼午膳,吃了午膳盼晚膳,沒完沒了地盼……
見江檸歌提著食盒來,江安泰露出笑臉,尚未瞧見菜餚,就不由自主地吞咽一口口水:「乖孫女,什麼好吃的?」
和江檸歌相處時間長了,他倒瞧出她的良善來,這小妮子嘴上只會論銀子,心卻善良真誠得很,外人體會不出來,只有日久才能看清一個人的本質。
因此熟絡起來之後,他倒十分喜歡和江檸歌相處。
江檸歌揚了揚手中的食盒:「豆腐鯽魚湯,祖父,您還是喚我江檸歌吧,『乖孫女』這種稱呼我實在是不適應。」
江安泰接過食盒,笑呵呵地應了,只要有吃的,什麼都答應。
他把盛鯽魚湯的青花瓷盆擱在桌上,一股濃濃的香味撲鼻而來,目光被盆中的食物所吸引,那魚湯燉的奶白,像極了剛擠出來的羊奶,油煎過的鯽魚安靜躺在盆中,刀口處翻出白裡透紅的肉質,光是用眼睛瞧就覺得很是鮮美,豆腐被切成丁塊,浸沒在湯汁中,上面漂浮著翠綠的蔥花和鮮紅的枸杞做點綴,無論是色澤還是香味都十分惹人,讓人忍不住想要大喝一口。
江安泰迫不及待地盛出一碗,顧不上用勺子,直接端起碗飲了一口,頓時,魚湯的鮮美和濃香觸在味蕾上散開,那滋味,別提有多鮮了。
入口滿滿的香濃,蔥姜蒜雖不見了蹤影,香味卻留存在了湯中,胡椒粉微辣去膩,香醋開胃生津,讓湯喝起來酸酸辣辣,滋味十足,但所有佐料都掩蓋不了魚肉的鮮,那肉仿佛被小火頓化了一般,魚肉和魚骨全都化作膠原融進湯中,明明在喝湯,卻比吃肉還要香。
江安泰享受地眯起雙眼,連著喝了好幾大口才算停下來,又用筷子去夾魚肉吃,那鯽魚除了脊椎上一根主刺,並沒有散亂的小刺,可以放心大膽地吃肉,不用擔心魚肉卡到喉嚨。
柔軟的魚肉觸及到唇舌,像碰到柔軟的雲朵,又像吻到少女柔軟的唇,顏色是白裡透紅的漸變色,無論是色澤還是肉質,都太嫩了。
味道更是一絕,魚肉極大程度保留了原汁原味,吃起來除了鮮,就是淡淡的魚香,魚皮勁道入味,緊挨著魚皮的肉肥美鮮香,最下層的肉則爽彈緊緻,當真是一口魚吃出了不同的層次。
嫩豆腐也不遑多讓,到口中稍微一抿就化了,那嫩滑程度連牛乳糕都比不了,像細膩爽彈的布丁,可惜江安泰沒吃過布丁,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只能吃一口,嘴裡嘟囔一句「好吃」。
江安泰大快朵頤,江檸歌閒來無事便在老爺子的廳堂里轉悠。
江家雖然是靠江延庭的俸祿起家,但江安泰才是靠錢生錢帶領全家致富的那個人,在京郊買了幾十畝農田,每年靠莊稼收成都是一筆不小的進益。
因此他這廳堂布置得很是富貴,江檸歌略微掃視一眼,屋裡的陳設布置就不下千兩銀子之數,尤其是正對門牆上掛的那幅畫,似乎是某位大師的真跡。
「你對那畫感興趣?」江安泰發現江檸歌一直在瞧那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