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自古印刻在人類基因中的記憶——恐懼黑夜。
因為黑夜代表未知與神秘,而人類最不習慣無法掌控的東西。
雲奚猜測教官很快就會趕到,果然,不到半分鐘,之前剛離開格鬥場的教官已經急匆匆折返回來了,一邊用耳麥傾聽指揮一邊努力維持秩序,
「不要驚慌!只是操場出現了一些意外。所有人正常行動,但不要靠近操場。」
教官像是牧羊犬一樣,將眾人趕向離操場更遠的地方,卻沒有說具體的意外。
而遠處操場的方位,四散的塵霾還沒有散去,白色的殘垣傾塌,一片狼藉。
倒塌的廢墟里,淡淡的金光編織成倒扣的碗,保護著已經陷入昏迷的人類。
唯一清醒的只剩下兩個『人』。
薩夜俊美的臉面目猙獰,猩紅的目光冰冷到駭人,握著刀的手青筋暴露,胸口劇烈起伏,像是一隻憤怒的、即將衝出牢籠的猛獸。
連眼眶都泛著可怕深紅色,薩夜喘著粗氣,腦袋嗡嗡作響,骨頭像是被碾碎一樣疼。
蘭洛歐的話,像是冰錐扎進祂的腦子——『並非我指使她挖出你的心臟』『那是她自己的選擇』。
「我說的事實惹怒你了嗎?」
清淡的聲音響起。
在薩夜前面,被黑刀切割成數塊的『人』像是拼接的光一樣重新組合,又變成了一身白袍的青年。
銀髮金瞳的青年站在廢墟中,塵霾瀰漫,他衣袍上卻沒有沾染一絲塵埃。
他周身籠罩著朦朧的光暈,曾經俊美溫和的臉上此時顯露出一種超若凡塵的距離感和淡漠。
「真可悲。」那張冷漠又聖潔的臉上薄唇翕動,明明面無表情卻自帶一股悲憫,「她永遠不會喜歡一隻暴怒的野獸。」
「閉嘴!」薩夜充血的眼睛看向明熾。
「蘭洛歐,你比我想得更卑劣。」他聲音又冷又沙啞,「為什麼敢做不敢認?如果沒有你卑劣地指使她,她怎麼會挖出我的心臟?!」
她……固然挖了祂的心臟。但真正的錯誤還要歸結於蘭洛歐!如果不是虛偽的光明神引誘、指使,她怎麼會挖祂心臟?
「厄塞,不要自欺欺人。」蘭洛歐銀白的眼睫垂下,金瞳明明匯聚光輝卻清冷得出奇。
「收容你心臟的容器確實是我送她的禮物。但我沒有指使她到你身邊。」
實際上,在發現雲奚出現在厄塞身邊時,祂比誰都更加憤怒。只是祂向來更懂得約束和克制情緒與情緒,所以並不會喜形於色罷了。
想到雲奚並不是厄塞,蘭洛歐那張清冷高潔的臉似乎露出了一絲淺淺的笑意。
金光璀璨的雙瞳中頭一次流瀉出十分明顯的惡意,祂清冷的聲音帶著某種傲慢,
「她只是討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