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謝安韞薄唇微掀,「那便保你,舍伏岳。」
郜威猛然一驚。
「本朝有律法,親親相首得匿,你包庇你的兒子乃人之常情,並不算大罪,你便把案件始末的責任都推給大理寺卿伏岳,說他暗中行使職權誣陷荊瑋,並買通證人,偽造口供。」
謝安韞慢條斯理地說著,又道:「至於你五年前設計姚蒙之事,也並非主犯,此事不僅是你之過,更涉及先帝,小皇帝不敢細查計較,你隨便上個摺子認罪,便算過去了。」
他一言一語,皆像下棋,保誰舍誰,輕描淡寫。
郜威有些不確定,「如此……便沒事了嗎……」
謝安韞冷笑,猛地一擲手中之物,「舍一個伏岳救你,還待如何!」
「砰」的一聲巨響。
他神色遽然滿是戾氣,連一邊的陸方都嚇得一顫。
大理寺卿伏岳,位居三法司,和刑部尚書湯桓互相制衡,其實是謝黨之中極其重要的一個角色,如今的局面是,此案必須有個人出來擔責,不是郜威就是伏岳。
司法權與兵權,自是選兵權。
棄郜威手中兵權,得意的是女帝,舍大理寺,得意的是刑部和張黨。
謝安韞不可能放棄兵權,他在此時上過分輕敵了,他對沈雎並不徹底信任,殺裴朔無非只是隨口一下令,甚至連結果都沒太多過問。
而早在女帝來兵部時,他就應該警惕的。
沒有目的的話,她會來見他嗎?
她那麼討厭他。
她避他唯恐不及。
他若早些警惕,斷不會給他們暗中聯合起來搗鬼的機會。
謝安韞如何不氣?如何能甘心?
他這幾日氣得想殺人。
但他也很冷靜,女帝這一次依仗的無非是張瑾,折損一個伏岳不算什麼,關鍵是,事情得控制住了,不能繼續讓他們占上風。
郜威連連叩首,道謝恩情,謝安韞強忍著怒意,又沉聲問:「那個荊瑋,當真是姚蒙之子?」
郜威連連點頭。
「那個荊瑋沒見識,以為帝王家不容他……我先前便故意誘騙威脅他,本來要成功了,都怪那個裴朔……」
那個裴朔,硬生生撬開了荊瑋的嘴。
謝安韞閉了閉眼睛,俊美的容顏浸在裊裊水汽之中,卻仿若浸了一層冰霜。
「女帝只怕是看中他了。」
郜威一愣,「……啊?」
監門衛大將軍,還是個空缺。
他若是女帝,一定會立刻拉攏這個人,此人背景清白,身後沒有任何世家,易於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