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青姝說:「帶下去,即刻斬首。此事幕後必有主使,傳朕詔令,凡昨夜主動參與此事之人,首犯招認同黨可免除死罪,否則一律斬首示眾、夷其三族,不知情從犯酌情論處。」
童義面色灰敗。
被拖下去的最後一眼,他下意識看向朝官之列的謝尚書,唇動了動,卻想到什麼,只能默默閉上眼睛。
等所有人都被拖了下去,哭喊聲漸遠,紫宸殿恢復死一般的寂靜。
連掉根針都聽得見。
群臣俯首,心思各異。
但再也沒有人出聲提出異議。
姜青姝又依次說了一下此次立功之人的封賞,又命宗正寺卿釋放長寧公主,將其帶入宮中來,便宣布退朝。
這一次朝會尤為漫長,從天色未亮開始,足足到未時才結束。
姜青姝沒有用早膳,眼下也過了午膳的時辰,已經感覺到隱隱有一種類似於低血糖的眩暈噁心感。
加上餘毒未清,下朝的時候,她簡直一下子就趴在了御案上。
好累啊。
「秋月,朕好餓。」
她捂著空空的肚子,一臉委屈地瞅著秋月,無端透出幾分可憐巴巴的小女兒情態來,秋月心裡好笑,忙道:「陛下再等一等,臣已經吩咐御膳房備膳了。」
「怎麼還不來,朕好餓好餓好餓……」
「快了快了。」
姜青姝臉一垮,將下巴擱在桌上,可憐極了。
然後她就感覺到一束涼颼颼的目光。
是張瑾。
姜青姝愣了一下,扭頭一看,這才發現張瑾並沒有離去,而是安靜地垂袖立在那兒。
若是往常,他一句廢話都懶得跟她說,早就走了。
但今日,顯然這位兄長還記著阿奚的「你別拐跑我的小娘子」,頭一次在紫宸殿留下來,目光涼颼颼地望著她。
就看她趴在桌上對秋月撒嬌了好一會兒。
姜青姝:「……」
真是尷尬。
她並不知道,方才她那副耍賴說餓的樣子,無端端地勾起了張瑾的一些極為久遠的回憶。
那時,那小丫頭也總是拉著他的袖子撒嬌。
其實那時十五六歲的少年,並不是不會帶孩子,他家中便有一個與皇太女年紀相仿的幼弟,弟弟頑劣,也時常抱著他的腿要糖吃。
只是那時,剛被除去奴籍的少年太貧寒了。
他只能用那微薄的俸祿,托人去從外面帶一點糖葫蘆,悉心用紙包好,預備晚上帶給自己弟弟吃。
可是皇太女抱著他的腿,也和阿奚一樣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