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發晚了,是時候回宮了,其間薛兆三番四次地打手勢暗暗提醒女帝,但他們不知在說什麼,竟有些難捨難分。
薛兆:「……」
薛兆抱著劍靠著牆,搖著頭直嘆氣。
他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了。
他現在就在想,到底是張家小郎君喜歡陛下,還是張相和他弟弟都同時喜歡陛下……如果是前者的話,以張相那煞神般的性子,居然能容忍弟弟對陛下動心?
要是後者,那更荒謬了,兄弟兩個同時喜歡女帝,可是女帝只有一個,他們是要競爭還是打算一起……
而且陛下還有一個懷孕的君後。
這還不算之前試圖爬龍床的謝尚書。
薛兆:「……」
好亂啊。
不行,要打住,不能再想下去了。
薛兆深吸一口氣,企圖甩掉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但即使他努力克制,看到女帝朝自己走來時,還是忍不住悄悄觀察陛下的神情。
姜青姝沒有什麼表情。
她只是上了馬車,撩起竹簾坐下,車內傳來清淡一聲:「走吧。」
回了皇宮之後,她就又是那個坐擁天下的九五之尊,而不是一個什麼都寫在臉上、由得臣下窺探的小姑娘。
秋月此刻已在紫宸殿恭候。
她持御前腰牌,近日一直忙於女官選拔之事,代天子在前朝衙署、宗室與六尚居之間走動,將紫宸殿掌事之責暫交鄧漪之手,也不過早天子半個時辰回宮。
太醫戚容也早已侯在紫宸殿後堂,全程目不斜視,見天子回來,她只垂首行了一禮,沒有抬頭多看一眼陛下的裝束。
姜青姝從她身側過去,繞過屏風,展臂由宮人服侍更衣。
秋月便低聲將自己得知的消息說了。
「你也辛苦了。」
姜青姝看了看有些風塵僕僕的秋月,微笑道:「還沒用膳罷,朕讓御膳房給你送幾道菜過去,朕還命御膳房多做了些長姊喜歡的糕點,下回你出宮時,一道給她捎去公主府罷。」
秋月恭聲:「謝陛下,陛下如此關心殿下,殿下想來也更能體察陛下的心意。」
姜青姝淡淡道:「都是自家姊妹,血濃於水,朕久居皇宮,也悶得慌,只希望皇姊不要與朕生出嫌隙來,多進宮來走動走動。」
秋月也笑了起來,道:「殿下聽聞陛下政務繁忙,這才不敢貿然打擾,實則也很有親近陛下的意思。」
若換一個帝王,比如在生性多疑、雷厲風行的先帝面前,秋月是萬萬不敢提長寧半個字。
但她如今侍奉新帝日久,漸漸有些明白,眼前這位陛下是真的心胸寬闊、仁慈寬和,她知人善用,絕不會因為對方有能力而忌憚,也擁有絕對的自信,堅定秋月不會背叛她。
她越是如此放任秋月和長寧走動,秋月便能體會到陛下對自己的信任,越發敬佩陛下的心胸。
也對陛下越發忠誠不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