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殿下親口這麼說,臣才放心。」
秦施面色稍緩和,又轉身提筆,在紙上寫了幾個方子,轉交給一側的許屏,隨後恭敬抬手行了一禮,「臣告退。」
他提起藥箱,轉身出去了。
趙玉珩等他一走,便吩咐許屏,「把我狐裘拿來,我要去見陛下。」
許屏疑惑:「可是方才您不是說……」會知道分寸的嗎?
她險些以為經秦太醫一說,君後當打消了念頭。
趙玉珩說:「不那麼說,他今夜只怕是要守在這裡盯著我了。」他笑了笑,又掩袖咳了咳,隨後起身,接過許屏遞來的狐裘披上,又對她說:「陛下是來探望我的,讓她一個人睡在別處,我又怎麼還能好好安歇?」
許屏聞言,心底一顫,有那麼一刻,她忽然有些明白了秦太醫的憂慮,也希望他不要去了。
君後太愛陛下了。
越念著她,就越容易忘了自己。
……
夜色清冷,銅鈴搖晃。
宮人在一側掌燈,姜青姝低垂著眼,在燭光下熟練地批著奏摺,偶爾遇到一些較為複雜的問題,則停下來思索。
近日,工部已將第一批水車已經建造完成,並且向全國尤其是南方推行,江南地方官將初步使用及作物生長、收成情況遞交入京,由工部統一整理好了再呈上來。
成效頗豐。
甚至令許多官員大大感到意外。
工部尚書尹琒在摺子里一邊陳述事實,一邊以諸多溢美之詞誇讚陛下英明,以此舉可大大改善民生,畢竟本朝吃不飽的百姓還有很多。
提出此案、真正立功的沈雎早已死於鬧市之中,姜青姝沉吟片刻,迅速提筆寫了賞賜其家人。
而沈雎死的前一日,她令秋月記下了那些沈雎提出的方案,也在一一試驗推行。
畢竟任何一項政令的推行,都需要浩大的人力物力,與其試錯,不如讓專業人士先試驗再推行,如此三省審議之時也更容易說服那些老臣。
這項任務自然是交給孫元熙,姜青姝還給工部又撥了錢款,以加快其進度。
孫元熙雖然性子內向、也不擅長阿諛奉承、勾心鬥角,但這種人才也有相應的好處,他做事心無旁騖,只管埋頭苦幹,整顆心都撲在了皇帝交給他的任務上,儼然是這混濁官場之中的一股清流。
姜青姝看完孫元熙寫的奏摺,又拿起另一堆被秋月提前分類好的軍政方面的奏摺——為了提高她批奏摺的效率,如今她會讓秋月提前瀏覽奏摺,按照緊要程度分類,必要時做好標記,以免錯過重要消息。
雖說前朝內官專權導致誤國,但姜青姝顯然並不在乎這些,她認為,之所以會產生這種情況,一方面是識人不清,一方面是皇帝眼和目皆被蒙蔽了。
兼聽則明,偏聽則暗,顯然在她這裡,是不會有這種情況的。
所以她很放心地用秋月,甚至不避諱地與她聊政務,這樣的行為,一方面是在提高秋月的影響力,儼然讓其成為暗中參知政務的內相,另一方面,則是讓那些身為內官的人看到她的態度,感激她的信任,對她更加忠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