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眼巴巴地望著她的右手,像小狗忍不住想伸舌頭為她舔一舔,但還是忍住了。
張瑾冷漠地聽著弟弟關心她,就算不看,也能聽出他語氣里的心疼。
他心裡……不禁怪不是滋味。
他受傷時,阿奚也關心過他,但也只是問一問,可沒有心疼成這樣,怎麼一碰上這個還沒娶進門的外人,就心疼成這樣了?
他們兩個倒是上趕著互相心疼,一個心疼對方會傷心,一個心疼對方的手,橫豎他插在中間,像個多餘的。
馬車在緩慢地行進,明明這裡離張府並不遠,但張瑾卻生生有一種難以忍受的煎熬之感。
終於。
車停了。
少年歡快地躍下馬車,轉身向少女伸手。
「來,七娘。」
她望著他水光漾動的烏眸,把左手遞給他。
雙手交握的一瞬間,張瑜的耳根逐漸攀上緋色,望著她的目光卻愈發明亮,好像在竭力憋著笑,以此讓自己不顯得太輕浮孟浪,可唇角卻控制不住地上揚。
七娘的手,真柔軟。
他的五指稍稍合緊,就能把她的手完全包裹起來。
少年的手背白皙得像一塊美玉,手指修長漂亮,只是經年來指腹磨出的厚繭異常粗糲,在她的皮膚上輕輕擦過,帶起一陣難以言喻的癢。
她癢得一縮手,指尖無意間撓下他的掌心,張瑜身子一僵,她抬眼看他時,正好看到他彆扭地偏著頭,睫毛在風中微顫。
於是她收回目光。
偏偏,他又在同一時刻回頭看她。
他以為她只是專注地望著腳下。
「小心。」他提醒。
她左手扶著他,右手提著裙擺,輕輕躍下馬車,隨後,她想要抽出交握的手,但張瑜手指下意識一緊,握得更緊。
周管家前來迎接,張瑾已經兀自拂袖入府。
張瑜還和她僵持在門口。
他不想鬆手,鬼使神差的,突然說:「我……就這麼扶著你進去,好不好呀?」
「為什麼?」
「你受傷了。」
「……可是我受傷的是手。」不是腳。
她茫然地回應著他,少年臉一垮,有些無奈地望著她,像是在說「求求你,讓我找個理由牽一下手吧」,她忍不住有點想笑,點了點頭。
於是張瑜「扶著」姜青姝進去了。
他很快就找來藥箱,幫她重新上藥,又仔細瞧了瞧那劍傷,越瞧越心疼,不禁在心裡想:都說京城裡的女子連磕磕碰碰都少有,七娘看起來卻好堅強。
她越是這副灑脫無謂、滿不在乎的樣子,張瑜越覺得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