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寬的語氣有些急促,神色也不太自然,說話間吞吞吐吐。
姜青姝凝視著他,隱隱覺得奇怪。
若真是個無關緊要的傻子,也沒有必要主動解釋這麼多。
她不再追問,只淡淡道:「今日,朕就是看到這鄭澍在讓人欺負他,這才出言阻止,朕認為,就算是傻子,那也是一條活生生的性命,只要他當下沒有作惡,便不可如此隨意打罵,愛卿認為呢?」
「是是。」
鄭寬連忙應下,道:「臣定會好好教育犬子。」
她又說:「你府上地位最卑賤的奴僕,穿著皆比他乾淨得體,你還是為他換身衣服罷,他穿成這樣,對卿府上名聲也不好。」
「陛下說的是,是臣考慮欠佳。」
「至於卿的兒子,朕就不插手了,還是留著卿自己管教。」
她整理衣袖起身,往前走了幾步,回身道:「鄭卿孫兒滿月,朕是來做客的,又何必計較這些小事?只是愛卿若不好好管教兒子,今日惹了朕,日後也保不準會惹到別人。」
說完,姜青姝就走了。
頭也不回。
秋月跟隨在天子身後,回頭看了一眼那跪在父親身後的鄭澍,收回目光時,無意間掃過角落裡的小傻子。
卻發現他不知何時已經抬頭,一對黑黑的眼珠子,正盯著女帝的背影。
但秋月看到的瞬間,他又極快地垂下頭,繼續怯懦地發著抖,神智痴傻怯懦,可憐到了極點。
秋月皺眉,轉身跟上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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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青姝去了鄭府一趟,也沒什麼驚喜收穫。
鄭鉉聰明得體,是個儒雅溫潤之人,看不出什麼錯處,只是心有所屬、牴觸進宮。鄭澍個性張狂肆意,這倒沒什麼大不了,可惜卻有種自作聰明的愚蠢。
她需要的是能抗得住八方算計、還能制衡張瑾的人,不想分出精力來保護他。
說來,能符合條件的,從來都只有一人。
趙玉珩。
她最艱難的那段時間,都有他在後宮撐著,應對著來自四面八方的暗箭,當初她出宮晚歸,薛兆夜闖是鳳寧宮,是他一人擋住薛兆拖延時間。
他敢為了她公然羞辱張瑾、對峙謝安韞,永遠那麼可靠。
念及這個名字,姜青姝忽然有些想他了,不知道他最近過得好不好。
說來,他們的女兒也快要滿月了,姜青姝也想親自為她準備一個禮物。
在回宮的路上,她坐在馬車內想著想著,便忽然吩咐了秋月一聲,秋月笑道:「陛下最掛念的人,果然還是他。」
姜青姝輕聲道:「他在宮裡的時候,朕尚不覺得有什麼,如今他不在了,朕才知道一國君後,有多麼不易。」
尤其是還是個傀儡皇帝的君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