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關騎馬跟隨在後面,聞言緘默不言,他自然明白將軍口中的「她」是誰,不過那人,不是他能隨便提及的。
段驍又瞧了瞧四周,低聲道:「若不是看到這京城的變化,都想不起來,原來我……離京已有十幾年了,當初我在燕州城,還總在想回來時是如何光景,她又會如何待我。」
說著,他微微抬頭,看著天邊的流雲,又低聲道:「不曾想,連人都見不到了。」
荀關忍不住道:「將軍……您看開些。」
段驍揚眉笑了笑,四十多歲的俊顏飽受戰場和歲月磨礪,依然剛毅而沉穩,他一揚馬鞭,沉聲道:「走,去看看她。」
「是。」
二人騎著馬朝城外而去。
而在段驍走後,這顆人頭自然也發揮了它的一定效用。
天子突然讓刑部尚書掛上這顆頭,傳達給所有人的訊息便是,「好好看看這顆腦袋,誰再敢勾結敵國,意圖造反,砍的就是你們的腦袋了。」
原本有些暗地裡收了好處的官員,在聽聞這消息之後,紛紛都心虛地收斂了些,甚至擔心天子是不是早已洞悉了這一切,只是在暗中警醒他們。
而對於漠北前來的使臣而言,女帝遲遲不接見自己,還故意掛了這顆頭,更像是一種下馬威。
他們隱約察覺到這素未謀面的天子不像他們想像中那麼簡單,有意去打通張司空這條路,只不過是不太順利罷了。
——因為張司空不愛回家。
自上次意外邁出那一步後,張瑾的心境便發生了一些劇烈的變化,若說她接受桂花醑時,他感受到的是微妙的歡欣和鬆了口氣,意識到她可能不是那麼排斥自己、也會在自己滿足她的願望後對自己笑,那麼一夜之後,他就終於確定了一些事。
——她也是可以接受他的。
如果說,之前是嚴防死守,既防她,也防著別人,始終處於進退不得的尷尬境地,那麼現在這一切或許也能走向他沒想過的方向。
張瑾在試著跟她相處。
在太傅謝臨去世後,女帝一直沒有急著去定下新的老師,因為政務上難免請教的緣故,張瑾也算她目前的半個老師。
不過平時,他都是以公事公辦的態度在面對她的詢問,如今倒有些主動為她多講一些,甚至中途還會停下來,問她累不累,要不要休息。
或許他覺得這樣,她的感官上會很好多。
但是吧,老師這種身份天生就自帶一種威懾力,並不會因為多教一個知識點就讓她對他漲一點愛情值,甚至完全相反……對方是在沉浸式授課了,她卻更覺得張瑾看著更嚴肅了。
姜青姝:「……」
不解風情的人哪怕是開竅,方式也跟別人不一樣。
她支著下巴昏昏欲睡,張瑾正垂眸淡淡說著,忽然感覺到她沒有聲音了,一抬睫,看到她已經閉著眼睛睡著了。
手腕還支著額角,腦袋微微往下滑,眼看著就要一頭撞到桌上。
張瑾立刻上前,眼疾手快地接住。
她正好陷他的臂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