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些精兵足若用得好,足以做很多事。
裴朔也明白了她在想什麼,低聲道:「也許這是個變數。」
「但願。」
姜青姝嘆了一聲。
———
深夜的夜晚,格外的冷。
寒風割面,火光連綿成一片,軍營之中將士來回巡邏,不少傷兵還在等待包紮。
有人冒著幢幢夜色大步流星而來,重甲披身,步履有力,行走間雙臂盪起勁風,自帶從軍多年的殺伐之氣。
唯獨面色陰沉如水。
有幾人在營帳外一直來回走動,遠遠見他過來,注意到他面色不豫,心底也隨之沉了下去,喚了一聲「唐將軍」,便紛紛迎了上去。
幾人掀簾入帳,待四周無外人,唐季同才猛一拍桌,冷聲說:「蔡古欺人太甚!我多次明言敵軍可能再次設伏,他卻一意孤行,此番分明有更好之計,卻非令我率五千精兵繞路曲召山,若敵軍當真料中我們計策,這幾千弟兄們難道白白枉死麼?!」
幾人聞言俱是一驚,副將梁文不禁咬牙道:「他這根本就是在報私仇!也根本不信我們,覺得我們是趙將軍舊部,便把視我們為一群替死鬼。」
景堰道:「繞路曲召山,倘若這中間有絲毫差池,他也能以延誤軍情之罪將我們以軍法處置,只可恨如今趙將軍出事,我們也只能為人魚肉。」
唐季同深深吐出一口氣,胸口窒悶,越想越是一腔怒意無處發泄,來回走著。
這能怎麼辦?
若不遵軍令,則立刻性命不保,完不成任務也是白白送死。
帳中氣氛越發壓抑。
就在此時,有隱約的腳步聲在緩緩靠近,唐季同聽力絕佳,雙眸驟寒,迅速朝周圍幾人使眼色,幾人同時噤聲,誰也沒出聲。
唐季同沉聲問:「是誰?!」
隔簾傳來少年沉穩的嗓音:「末將宣威將軍霍凌,求見唐將軍。」
霍凌。
趙家軍上下人人皆知,此少年當初在漠北之戰中屢立功勞,先是成功押送糧草挽救大局,又數次奪得最多人頭,驍勇令滿朝稱讚,如此年紀就成了宣威將軍。
最重要的是,此人算是趙將軍的遠方子侄。
庭州出事前,也是他去求援。
幾人互相交換眼色,唐季同沉聲道:「進來吧。」
話音一落,簾帳驟然被掀開,清冷夜色中,露出了一張飽經戰場洗禮的臉,少年的眉骨下頜處略有新鮮擦傷,卻絲毫不掩俊挺,反而帶著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沉著肅殺。
自眼睜睜看著庭州失陷後,霍凌內心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任他如何竭盡全力、全軍將士如何浴血奮戰,刀刃也永遠只對著敵軍。
怎敵得過被人背後捅的那一刀?
真是諷刺。
數日以來,他心裡憋著一股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