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寒玉吹了吹茶盞里的浮沫,喃喃道:「這下是真的有些後悔了。」
早知道還是找個聰明的好。
齊玉是眼裡揉不得沙子的性子,要是知道季子漠利用大哥的事索要錢財,定是要鬧個恩斷義絕的。
他用一句誓言試出了齊玉在季子漠心中的份量,季子漠拿了銀票就相當於也還了一個把柄過來,雖說這個把柄一般,卻也能讓人心安不少。
季子漠看出董寒玉的用意,也願意給他這個把柄,董寒玉想,怎麼趙大勇就沒有季子漠的兩分聰明呢!
不,哪怕是一分,也不至於被妾室庶子那邊耍的團團轉,無端的讓董寒玉噁心。
趕車的車夫揮了馬鞭,伺候的哥兒側身打開案桌上的抽屜,奇怪道:「少爺,我明明記得這裡有包杏乾的,沒吃呢,怎麼就沒了?」
董寒玉回神看向抽屜的位置,是剛才季子漠坐的那側,腦中不由的划過一個荒唐的念頭。
落雪中,季子漠拆開一個油紙包,從裡面撿了個杏干扔嘴裡,俊朗的臉龐瞬間皺成一團,果然是他之前買的那家,酸的倒牙。
把油紙包重新包起來,想著拿回去給齊玉吃,齊玉喜歡這玩意。
季子漠回到家時,季丫季安正在灶房編著筐。
季子漠:......他這一對弟妹,一個對養豬,一個一有空就編筐,攔都攔不住。
他站在灶房門口,用腳尖踢了踢季安:「看書去,大冬天還下著雪,編什麼筐。」
季安側了側身,露出另一側的書:「大哥,我看著呢,我一邊背書一邊編筐,我還教季丫了,她現在已經能認兩個字了。」
「一個筐能賣十文錢,可以買一斤半的糙米,夠我們吃兩天的,如果燒米湯的話,可以吃六天,現在是冬天不幹活,其實可以不用吃那麼飽的......」
季安為識字鬧的那一出,季子漠至今都未消氣,說氣不太準確,是心累的對季安冷了兩分。
沒有點炭盆的灶房也是冷的,這才回來多久,季安的手已經凍的紅腫,利索的編著竹筐,像是做了千百回。
季丫說,二哥的手每年都是第一個凍爛的。
他埋著頭苦幹,嘴裡念叨著怎麼省錢,怎麼賺錢,地里的莊稼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下來糧食......
委婉的說著家裡吃的太好了,要省著點。
季子漠蹲下身,骨節分明的手落在他發頂,季安受寵若驚的抬頭看他。
「我想了個法子賺錢,能賺很多錢,等過完年,大哥送你去私塾。」
說著把一捆竹條提了出去。
灶房十歲的男孩嘴唇顫抖,語不成調,連他自己都分不清,是委屈還是開心。
「小丫,大哥,大哥是不是原諒我了。」
從未得到過寵愛的孩子對人情緒敏感,季子漠未罵一句,耐心的教他識字讀書,季安能感受的到,大哥對他少了那份打鬧的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