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房前有個水井,一哥兒坐在矮凳上洗著衣服,夕陽下,整個人都融入了金黃的光里,季子漠不由的心神一晃,仿佛回到了杏花村。
季悔似是有所察覺,轉頭看向樹下的人,倉皇起身叫了聲大人。
季子漠剛才的錯覺一掃而空,季悔面容,體態,氣質和齊玉天差地別,怎可能是同一個人。
季悔下人姿態,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怯弱問道:「大人,是餓了嗎?」
季子漠:「嗯,你洗完休息會,我自己做些吃的。」
季悔:「大人你在一旁的亭子裡稍坐,鍋里溫的有飯,我給你盛出來即可。」
亭子在花園,離這邊有些距離,季子漠見旁邊就有個石凳,直接走過去道:「就在這裡吃。」
「你之前說家是普通人家,不真吧!」
哥兒腳步一頓,提著心問:「大人何處此言?」
季子漠:「你說話不像。」
「家父是讀書人,故而我自小耳濡目染了許多,所有,所有......」
肩上掉了片樹葉,季子漠伸手拿下來扔在腳下:「嗯,隨便問問,你端飯吧!」
一道清蒸小排,一道水燉蛋,還有一份四季時蔬,米飯上撒著黑芝麻。
季悔手腳麻利的把飯菜放到石桌上,後又走到水盆旁洗最後兩件衣服。
「你夫君是死了?」想起買人時季悔說成過婚,季子漠閒著無事順口一問。
季悔洗衣服的手不由一頓,隨後若無其事道:「沒死,他嫌我長得醜。」
口中的飯菜比酒樓更好,季子漠過了兩息道:「是他的損失。」
「大人。」兩個字輕微顫抖,季子漠看過去:「嗯?」
洗衣服的人垂著頭,猶如踩著刀劍一般的問道:「你,你恨你之前的夫郎嗎?」
那日太子回城,季子漠說了個滾字,自那時起,他和齊玉的過往被人扒了出來,他季子漠成了人盡皆知的大王八。
齊玉先是跟著鄭柏敘走,後又跟了太子,季子漠這個入贅夫君變成了個笑話。
背地裡的人議論紛紛,卻也無人當面提起齊玉,香糯的排骨都變的難以下咽。
季子漠放下筷子起身離去,只隨著落葉留下了一句:一個不相干的人,談什麼恨與不恨。
豆大的淚水砸到清水中,齊玉嘴唇蠕動,埋著頭哭的不能自己,他愚蠢的中了旁人的圈套,傷害了季子漠一次又一次,心中的悔恨難以言說。
齊玉見了父母從閻王殿輾轉回到皇城,來到季府當天就看到那無頂的房屋,知道季子漠在哪裡住了四季,齊玉當時猶如被扔到了油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