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不能一直盯著段明安看,那太奇怪了。況且段明安再怎麼說也已經十八歲了,又不是小孩子,生病了還要人陪著。
再者言之,儘管已經拒絕了段明安的求愛,他昨天晚上的態度很難說不會讓段明安產生誤會。
夏歸曄沒有玩弄他人感情的興趣。酒後的失控暫時不論,既然現在已經恢復理智,就應當和段明安保持距離,以免進一步糾纏不清。
之後幾天,夏歸曄一直儘可能避免與段明安獨處。
他的冷處理無疑是有效的。
起初段明安整日昏
昏沉沉的,少有醒來的時候。之後高熱退了,雖然還臥病在床,卻基本都清醒著,每天等不到夏歸曄來探望陪伴,幾日下來,段明安也漸漸忘記了那一晚格外熱情的攝政王。
就這樣過了一個多月,身嬌體弱的小皇帝終於好全了,天氣也漸漸回暖,夏歸曄便去和段明安提了回京的事。
「回京?」
私心裡講,段明安在榕城待得挺愉快的。
雖然地方偏遠,但或許是因為馮家一百多年的經營,榕城並不荒涼,段明安的一應衣食住行,並不比在京城差。
生活品質沒有下降,還能和心上人共處一府──雖然沒什麼機會見面,但到底也是同在一個屋檐下了。
段明安其實不覺得榕城有什麼不好,儘管如此,比起位於邊境的榕城,在段明安心中,作為大寧王都的京城才是最重要的。
因此,在聽到夏歸曄提出回京一事後,段明安立刻答應了下來,急不可耐地問「好啊好啊,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陛下想什麼時候出發都可以。」夏歸曄頓了頓,「臣不和陛下一起走,所以,陛下自行決定就好。」
「什麼?」段明安頗感疑惑,「從榕城回京就只有一條路線,不像下江南那樣可以走水路陸路,你為什麼不和我一起走?」
「臣不打算回京。」夏歸曄說。
他的口吻十分平淡,那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就好像在說「今天獵了獐子可以吃烤肉」那種根本不重要的小事。然而這根本不是什么小事。
段明安震驚地看著他,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不可置信地問「為什麼?」
為什麼不回京?你難道不清楚,放我一個人回京會帶來怎樣的後果嗎?
還是說,你就那樣輕視我,認為我庸碌無能,即使你遠在榕城、依舊能夠掌控朝政?
伴隨著濃烈的憤怒不甘,段明安內心深處的某一個地方,卻悄悄然生出一個堪稱荒謬的念頭。
也許可能說不定
那個念頭顫顫巍巍地想要冒上來,被段明安一把壓下。
不可能的,根本不可能的!別痴心妄想了!
他死死地盯著夏歸曄,有那麼一會兒,他幾乎想要撕破臉地問問眼前這個男人、究竟怎樣看待他這個傀儡皇帝,是不是將他視作笑話,或是什麼滑稽得讓人肚子都疼了的大樂子。
但段明安最終還是忍住了,他只是聲音微啞地又重複問了一遍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