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想要也沒用, 柘穆很清楚這麼強大的武器,大寧——準確的說是大寧那個攝政王馮歸曄——是不會允許流出國門的。
說句實在話, 柘穆覺得馮歸曄甚至都不會把火炮交給大寧段氏皇室,更別說是雲羌了。
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濁氣, 不甘不願地選擇了退讓:「退兵。」
隨著柘穆一聲令下, 方才還悍不畏死地上前攻城的雲羌勇士如同潮水般退去了。
夏歸曄站在城門上, 注視著雲羌大軍漸漸遠去。十分突然的, 柘穆像是有意識一般轉過了頭,兩人的目光就這樣遙遙對上。
間隔的距離十分遙遠,無論是夏歸曄還是柘穆都無法看清楚對方眼中真正的神色,甚至連面上的表情也只能看到一個大概,但這次對視卻讓夏歸曄心中湧現了一絲奇異的感覺。
像是有什麼熾烈灼熱的東西,與冰層下沸騰起來。
在此之前夏歸曄從來不覺得自己喜愛暴力,即使身處戰亂、暗中收購軍火,他也從來沒有對「戰爭」產生半點想要參與其中的念頭。
人總是難以完全脫離家庭帶來的影響,如果說一個靈魂生來是純白的——關於這一點夏歸曄始終持保持態度,但就當做如此吧——從小生長的環境,就是這張雪白畫布上的主色調。
暴力,紛爭,混亂,一切不和諧的事物,一直以來夏歸曄都是厭惡這些的。或許不能說是「厭惡」,只是單純的不喜。按照明安的話來講,是「大少爺的矜持傲慢」。
不管是出於何種原因,夏歸曄確實是,自始至終都離那些混亂遠遠的——作為一個還算排得上名號的人物,手上從來沒有沾過半點血,這在上海灘可不是一件常見的事。
然而今天,在與雲羌大汗遙遙一望之後,夏歸曄卻突然的有了一種想要投身混亂的欲望。那些曾經以為不存在的、早已優化的動物本能,仿佛浸潤骨髓的對於爭鬥的熱愛,突然間被調動起來。
注意到自家將軍的視線,一旁的副將問道:「將軍,我們要不要趁勝追擊?」
「嗯。」夏歸曄收回目光,「你帶領一隊騎兵追一追,不用逼得太緊,讓他們沒辦法舒服地走就可以了。」
「是!」
這一次失敗的攻城戰,宣告了雲羌與大寧之間戰火再燃。因為長公主和親而帶來的短暫和平消失了,雲羌和大寧再一次開始了戰爭。
儘管雲羌那邊洋洋灑灑給攝政王列了幾大罪,還以長公主的名義將攻打榕城的那一戰稱為「討逆」,然而大寧卻並不認可雲羌的說法。
雖然有部分忠君但似乎不那麼愛國的保皇黨,猶豫了一下要不要藉機和雲羌聯手把攝政王給幹掉,不過,大部分官員還是頭腦清醒的。
攝政王這幾年的確是大權在握,在朝中說一不二,但他對大寧從來都是兢兢業業,沒有絲毫不妥之處,也不曾以私。可雲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