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聲一直嘩嘩作響,宋詞給她洗手時動作非常小心輕柔,一點都沒有濺到她燙傷的部位。
他一點也沒有因為她重複的提問感到厭煩,抽了兩張紙按壓掉她手上的水珠,往外頭快速點了點下巴:「就是因為我知道會發生這種情況,所以我來了。」
「其實我做好心理準備了。」尤佳妍看著他。
她有一種出頭後家人幫著收拾爛攤子的感覺,從前她身後從來沒有靠山,即使是小時候小朋友之間吵架脫口而出的一句「我讓我爸爸媽媽來教訓你」她也難出口。
她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只能由自己承擔,所以習慣了萬事三思而後行,於是從小就比別人看起來更加早熟,也更加有自己的主意。
這樣做合理嗎?後果自己一人能承擔嗎?如果起了爭端對方背後有多少人,自己能抗住嗎?
尤佳妍自認為這一次她也頭腦清晰地思考了很久,她甚至早就打算在警局窩一晚上,要是姚二等人真的隻手遮天那就去大使館窩一晚上,反正她飛N國的次數不算多,平時可替代的飛行任務只多不少,哪怕以後不再飛N國也沒事。
唯獨沒有想過置之不管。
她沒法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女孩子葬送自己的未來和生命,這個世界已經掩蓋了太多未出生的女孩的聲音,它還想扼住其他女性的聲音,最後又堂而皇之地說「這是她們自己的選擇」,「她們自己不願意發聲罷了」。
宋詞的突然出現,卻莫名給了她無盡的力量,她甚至安心地覺得今天哪怕開著房門在這酒店裡睡一覺也不會有事。
因為有人站在她身邊,站在她身前。
宋詞給她擦完手後才開始收拾自己,與剛才對待她時細心又溫柔的動作不同,他躬下身,背脊處延伸到後頸的脊骨立刻凸起一條明顯的痕跡,雙手反覆接捧住一抔水粗糙地沖洗了一下自己的臉。
水花在盥洗台上炸開,星星點點地濺到她的手臂上。
「我沒怪你。」他關掉水龍頭,雙臂撐在盥洗台旁,低聲解釋了一句。
尤佳妍沒說話。
宋詞直起身,他短促地晃了下腦袋,像是一隻落水後上岸甩水的大狗,也不擦乾,就用手背隨意擦了下下巴,任由剩餘的水流下來匯聚在下頜處,然後零星滴落。
他看向尤佳妍,眼睛被熱氣熏蒸後有一點水光,下眼瞼有些泛紅,睫毛也濕漉漉的東倒西歪地貼在他的眼皮上,有幾縷匯聚了水珠後順著眼尾細細流下來,好像是緘口不言時藏不住的眼淚。
「你做的很好,你沒有問題,你也不是在惹麻煩。」他說,「你很勇敢,膽小鬼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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